谢璟令却向来厚颜无耻,“六弟能这般认为便好。自我到江扈任县尉以来,为搏得苏县令信任,在他手底没少昧着良心干了些事。但是那都是不得已之举。如今苏县令伏诛,我也算是光明正大站在人前了,日后定然多积德行善,做对百姓更有益的事以弥补过失。”
谢东哥嗤笑了一声,“可是怎么办,我手里好像还截获了谢大人与巴虏人的往来信笺。信笺里的字字句句,那个情真意切,那个颐指气使,如何栽害苏勋的狠辣和计谋,可不像个细作的手段。要不要我把这些你的亲笔信给念出来?”
一直都似乎稳操胜券的谢璟令终于脸色大变,呼吸瞬间都粗了起来。
宁王眼见不对,这些证据若是公布出来,谢璟令再怎么细作的身份也断然无法揭过去。
于是用笑声插言道:“东哥,本王实在惜才,像谢大人这样能忍辱负重之人,本王实在不愿他就此折损。”
“要不这样吧,今日在坐的都非外人,本王听说你与宋懿关系不错,最近宋家因为谢大人身为细作的事不甚满意,意欲悔婚。为免谢宋两家闹得难堪,本王今日便做个和事佬,谢璟令不若同意将这桩婚事退了。谢大人意下如何?不知是否怪本王管得太宽?”
这番提议,分明就是赤裸裸的交易。
谢璟令哪有不允之理?赶紧接口道:“不怪宋姑娘不愿下嫁于我,作为细作,行事上确实会有令人不能理解的地方,下官心中有愧。今日王爷能当众提出来,下官也不敢耽误了宋姑娘的终身,下官同意与宋姑娘解除婚约。”
宁王朗声一笑,“东哥,你四哥都这般说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不问宋家的当家人,反而去问谢东哥,宋悦意也只能暗骂这些上位者的无耻。
谢东哥把桌子用力一拍,“既然王爷惜才,我总也不能做个不识趣之人。也罢,谢大人愿意退婚的话,希望立字为证,盖上印章,昭告天下才行。”
立即有人将笔墨纸砚送了上来。
片刻后,谢东哥将几份文书拟好,各人盖上印章,随后喝道:“好,谢进之与宋悦意婚约解除,日后嫁娶,互不干涉!”
听闻此言,宋悦意的眼泪险些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历经一年的生死之苦,今日终是摆脱了这个桎梏。
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是有宁王横加干涉,想要借此将谢璟令置之死地又谈何容易?
能退掉这桩婚事,对她来说,已经最好的结局了……
紧跟着谢璟令同样要求谢东哥将那些往来信笺交出来,谢东哥倒是很干脆,从贴身的里衣里将几封残破了的纸皮拿出。
当谢璟令看到残缺不全的信笺,半天没有吭声。
正厅那边还说了什么,宋悦意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宁王妃和蒋夫人的对话她也只能勉强听着,最后还是蒋庭芳把她从小厅里拉了出来。并且拿了帕子给她擦着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
“宋悦意,不过是退个婚,至于这般泪水长流么?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蒋庭芳也红了眼圈,声音有些哽咽。
宋悦意用她的帕子捂着脸,几乎泣不成声,“我自然是高兴。你不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