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坐如石像。

身后的场景不用多想，光是少女嬉闹的声音，就知道是活色生香的画面。

他的身体不是石头。

虽然脸色平静，内心却倍感煎熬。

既然她们盛情相邀，看一眼不是罪，为何不看看呢？

这个念头滋生后，就像一段咒语，在心中如野草般恣意生长。

为何不转？

我在坚持什么？

在这满池春色中，唐炎忽然陷入了问心的状态。

“为何不转？

一是重信！

既已答应青岚仙姑不会破坏规矩，岂能失信于人？

二是重仁！

正常情况下，这些女子并不愿被人看到，如今只是在特定的环境下，玩心短暂蒙蔽了她们理智。

此时顺势冒犯，是为不仁。

三是守礼！

圣人曰非礼勿视，非我该看的，何必要去看呢？

所以我现在面对的，其实并非身后的九十九位女子，而是我心底的欲念！”

想清楚其中逻辑，唐炎感觉意识清明了许多，开始克服心中的欲念。

……

“把他掰过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正经！”圆脸女子叫道。

在几女合力下，唐炎端坐的身姿，被她们调转了方向。

不少女子看到唐炎转过来，心猛地一紧，但发现唐炎眼睛紧闭后，松口气的同时，又很是不服气。

尾巴都翘上天了，还装呢？

“唐公子，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泪痣女子撩起水泼向唐炎。

“公子，回头也罪不在你，睁眼就能看个够，机不可失哦。”

“你睁开眼，我抖给你看！”

唐炎耳边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让他的心如同猫挠，一团火在膛中熊熊燃烧。

这次他睁眼的理由更多了。

甚至睁眼没有责任，反倒是不睁眼，还要被眼前的姑娘们骂假正经。

脑海里不断天人交战。

良久，唐炎灵力运转，将身体转了过去，清朗的声音传开：“姑娘们，仙池珍贵，都好好修炼吧，莫要浪费了宗门资源。”

看到唐炎竟然转过去了，所有女子对唐炎不由尊敬起来。

本以为他喜欢男子，结果却不是。

完全靠定力守住了底线。

试问天下，谁人能够如此？

“公子是如何忍住的？”泪痣女子好奇问道。

“明心见性，可洞察本源，坚守真我。”唐炎如实回答。

“圣人曰食色性也，怎么可能有人忍的住？”泪痣女子根本不信，犀利追问：“身体是最诚实的，你其实想的不行，但怕宗主把你赶出去，错过仙池机缘，对不对？”

众女看到泪痣女子质疑唐炎，默默叹了口气。

她叫洪雪，五年前与道门一名弟子相爱。

那个男子口口声声发誓只爱她一个人，结果她让魅修的一位师姐去试探，甚至师姐都没动用魅术，那个男人就选择了背叛。

而那时她已有身孕。

此次情伤，让洪师姐再也不信男人。

“是与不是，又能如何？”唐炎淡淡问道。

“只是难以相信公子‘明心见性’的理由，男人哪有不色的？你能克制，都是利益使然，对吗？”泪痣女子质疑。

唐炎沉默一会，身体再次转了过来，闭眼问道：“姑娘现在还认为我色吗？”

泪痣女子看到已老实的唐二，眼皮不禁跳了跳：“你完事了？”

唐炎：“……”

沉吟片刻，唐炎沉稳的声音，在仙池上方响起：“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

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相。

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

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

无欲无惧，大事可成。”

这番话并非假大空的道理，而是他克服欲念的深刻领悟。

也是他对问心过程的一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