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村全员修房让赵书吏吃惊,而在外面服徭役的其他村民并不知情,只看见了一座房子突然立起,那就更吃惊了。
兵乱已经马上两年,有亲戚朋友逃到山里村子避难的人家传言,他们自然知道官道边村舍发生过什么。
而且,梨花镇那一晚的乱兵流匪掠夺,口口相传更是恐怖。
若不是服徭役为强迫,这些躲过兵乱的民工是万不敢到这些地方来的。
他们刚来第一天看见徐家村家家窝棚,还感叹几句这些流民可怜,自己村虽然日子也苦,总没有死里逃生这一回。
可才挖几天土沟,垒几天地边,就看见徐家村在上梁了……
不是吧!不是吧!
村里修房是会请人帮忙,也没有这排队挑土,点着火把连夜赶活的。
又不是本家同族,都是不同姓不同亲的,人家愿意这样拼命干活,主家要花多少钱啊!
当他们知道这样干活,不仅现在没有工钱,就以后有没有工钱也是未知。
更重要的是主家连饭都不管,彻底无语了。
不要钱的活还有人抢着做?真是开了眼。
有人还想进来看是咋回事,可才走过一片地就被拦住。
徐长明正坐在草棚里无聊,看到外面人影晃动,赶紧出声:“哎哎哎,哪里来的?干啥?”
两个想进来看热闹的民工这才发现这堆草垛子里面有人。
偏头一看,是一个老头,穿着深黑粗布大袄,打着补丁,缩在避风的角落里,胯下夹着烤火的烘笼子,不留意还以为是一条蜷缩的大狗。
“老爷子,我们去看看修房!”两人随意道,脚下没停还往里走。
“站住,我们村在修房,工重……闲人免进!”
徐长明天天听李老实念‘仓库重地,闲人免进’此时随口也说出来。
两个民工嘿嘿笑起来:“老爷子说笑了,我们哪里是闲人,忙得脚打后脑勺,都是抽空过来看看。”
徐长明被李老实一句话堵在这里,还是第一天主持开工仪式,这几天就只能在这孤零零守着,听到村里人喊马叫的,他早就心慌,这时候终于拦住人,才找到一点存在感。
“不行,我们村不许人看!”徐长明不放行。
这几天虽然驿站这边看起来人不多,但他知道,民工来了上百人,只是分散在各个路段,他们晚上会住在一起。
今天放一个人进去看,明天就有两个人进去看,最后天天都有人进去看。
自己可是在江氏面前打了包票的,不许外人在村里游荡。
两个民工也不是软脾气的,面前就一个老头,还这样臭脾气,他们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了:“老头,有什么可横的,听说你们村都是流民外来户,就连村长都是女的!连像样的人都选不出来,也就是一个烂村。”
徐长明脸一沉:“我们村是啥样的关你屁事!走走走!不走我就去赵书吏那里告你!”
村里的日子平稳过起来了,他对江氏还是有些佩服的。
农家人干活是能吃苦的,不是能吃亏的。
谁家多割一把草都能骂上三天三夜,饿肚子,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就简直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