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员怒不可遏地指着江意,道:“此女竟献如此惊悚之物,惊扰陛下,其罪当诛!”
江意面向那官员,面容平定,开口道:“此乃西夷首领之头颅,当初我伐夷大军穿过边境,杀入西夷人领地,取其首领首级,便是要带回京献给陛下。
“多年来,西夷人屡次进犯大玥边境,烧杀掳掠大玥百姓,正是此人,率领他的族人破夔州,顺江河而下,沿途烧毁城池,杀人无数,今首级在此,蛮夷尽灭,尔敢说,这不是一份献礼吗?”
她眉色泰然,又道:“何况吾皇有真龙护身,气宇无量,岂会被这区区敌人首级所惊扰!皇上尚未言,尔却喧宾夺主,到底是皇上吓到了,还是尔吓到了?”
那官员怒得满脸通红,一时却语塞。他要是再出言怒斥,那就真的是越界了。
毕竟上座的皇帝还未发声。
江意却已不再理会他,转而面向皇帝揖首,再道:“启禀皇上,回京路途遥远,又逢天气渐热,途中臣女本以冰块镇之,但也难免有时候条件不允许。所以气味是重了些,也难看了些,还请皇上赎罪。”
方才在那头颅滚出盒子时,皇帝确实受惊了一番。
可受惊过后,得知这是西夷首领的首级,又着实惊讶于江意的气魄和胆量。
之前听说此女率军入西夷人的地盘,杀了西夷人首领,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而眼下,见她沉着以对,还把敌人的头都给他送了来;且见那头已经开始腐烂,可怖程度能吓退一帮朝臣,她却面不改色,皇帝就相信了。
皇帝命西陲将领道:“把那头装起来,以免吓坏众爱卿。这份大礼,朕受了。”
朝臣上禀道:“此战虽灭掉蛮夷,可也不能只论功不论过。当初要不是镇西侯镇守夔州不利,何来蛮夷破夔州,又何来他们顺流而下,更何来他们烧毁城池、屠戮百姓?!故臣等以为,此次我大玥受创于蛮夷,追溯其源头,还是原镇西侯镇守不力之过!
“到底是真疏忽还是有意为之,臣等也不得而知。但身为边防守将,造成如此大的过失,其罪实在难以功过相抵!”
江意看向那朝臣,温沉的眉间忽而若有若无携了一丝佞色,道:“不知是真疏忽还是有意为之?朝堂之上,大人用词都如此不加考究的吗?
“前者论罪或入狱或当斩,后者论罪则满门诛,结果却被大人一句‘不得而知’就轻描淡写过去了?既不得而知,你何不闭上你那搅弄是非的嘴!”
那官员一噎,正要怒而再言,江意便又敬声向皇帝道:“臣女父亲戎马半生,镇守西陲数年,最终落得个半身不遂的结果,臣女兄长随父征战,力抗蛮夷,最终也有去无回。”
她双手抱拳作揖,极力忍着翻涌而上的情绪,深换了两口气,缓了缓平复下去,沉声再道:“臣女江家,伤的伤,亡的亡,最终只剩臣女不得不代父出征以不负皇上厚望,如若这也算有意为之,那臣女就是死,也难瞑目。”
梁将军凛色禀道:“皇上,倘若朝中都这般不经查证、没有证据,以一句不得而知便可如此大放厥词的话,那恐怕不是为了事实真相,而是为了拨乱人心,此等行径放在朝中,实为大患!”
那官员脸色发白,连忙道:“梁将军委实言重!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臣只是就事论事!”
皇帝沉目看向他,道:“那到底是疏忽,还是有意为之?你可查证了?”
官员战战兢兢,道:“西陲军没能守住夔州,造成此等恶果,这是不争的事实。启禀皇上,原镇西侯镇守不力,使得夔州城被毁,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虽战争残酷,但他身为西陲将帅,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