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边放着一叠衣裳,江意一眼就看出来是她自己的,之前归置在箱笼里的裙子。
托苏薄的福,现在她没法跟船上那支商队混了,这里又无人认识她,她自然也就不用再女扮男装。
江意换上自己的裙子,这屋里一时没个梳头的地方,只好用先前的木簪胡乱挽了一下长发,打开房门出去。
这座小院十分安宁,亦被淬成了暖金色。
那青瓦屋瓴上停靠着几只雀跃的小鸟,东啄一下西晃一下,而后扑腾着翅膀一头钻进树荫里,叽叽喳喳叫唤几声。
墙头绿藤花枝正生机盎然,霞光下多了几分娇艳之色,晚风吹来,花枝来回款摆。
整个院里,都回响着清舒的风声。
“醒了的话,一会儿跟我去吃饭,吃完饭后应该也再睡不着觉了,我带你去城里转转。”
一把嗓音惯有的冷清,但话里行间的调子却是缓缓的,噙着一丝疏懒而惬意的况味。
江意将视线落在那廊边,看见苏薄倚廊而坐,他双腿自然而然地平放在长椅上,显得笔直而修长,衣角微微垂至廊外,随着晚风而轻轻飘拂。
他手里正拨弄着什么东西,从江意的角度恰恰被他的肩和手臂挡住了,也看不清。
江意一听脑门有点发紧,下意识地伸手扶腰。
嘶,腰疼。
江意道:“我为何要跟你去吃饭,还有就算睡不着,就算我要出去转转,也用不着与你一起。”
苏薄微微侧回身看她,道:“确定不与我一起?”
江意的眼神随着他侧身的动作而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脸色霎时变得有点精彩。
苏薄手里拿着一枚圆形的玉哨坠子,另一手拿着一块绢子,正百无聊赖地擦拭,仿佛要把它拭成世上第一晶莹剔透似的。
他拭了一会儿,拈在指间,对着落日霞辉看了两眼,又接着拭。
江意看得眼皮抽筋,那玉哨,可不就是先前她被那两个牢兵给搜刮去了、后来江永成去找却怎么也没找到的她的贴身之物?
敢情是被这货色给顺走了。
江意一时站在门口无言,趁他不注意时,倏地就扑过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