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没说话,只是上车来,探身靠近陆杳,定定看了她片刻,而后抬起手指,缓缓拭去她嘴边和下巴的血迹。
动作轻柔至极。
她忽而轻声道:“倘若我往后永远都是这样子,再也好不了了,我这副样子,还能留在你身边吗?”
苏槐应她道:“又何妨。”
陆杳道:“放个瞎子在身边,与自曝短处有何区别。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相爷身边有一道缺口可以下手是吗?”
苏槐大致拭过血迹以后,将她手里的玉笛重新系回她腰间,而后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弯,听她又道:“毕竟我一个瞎子,他们对付我比你好对付得多。”
苏槐将她稳稳地抱起来,抱她起身的那一刻,她还是顺手就勾住了他的头。
他抽身从马车里出来,抱着人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四下的尸骸,道:“好对付得多?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理解,现在说话都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他跨下马车,踩着尸骸一步一步朝自己的马走去,陆杳歪头靠着他胸膛,道:“你再留我,我是会拖你后腿的。”
苏槐道:“你想拖我哪条后腿?等回去以后,你想拖哪条我给你拖哪条。”
陆杳闭了闭眼,缓了缓道:“我现在很虚弱,你若打算趁我虚弱的时候气死我,你有可能得逞。”
她原本思虑颇多,可他总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话题带歪。
苏槐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骑上马,调了个头就往来路回。
剑铮带着剑霜紧跟着。影卫分成两批,一批随行回城,一批则留下来善后。
马蹄声把夜色踩踏得零零碎碎,苏槐把人紧紧拥在怀。
夜风在耳边吹拂着,风有些闪了眼睛,陆杳便窝在他怀里,眯着眼。
可口里还是有血时不时涌上来。
苏槐这才应她道:“那你想让我如何?放你走吗?”
陆杳道:“我还想多活两年。你要是放我走,我兴许能长命百岁。”
话语一落,温热的血顺着下巴滴淌到苏槐的手背上。
苏槐抬起一只手,将她下巴裹在掌心里,结果摸得满掌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