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恬仍是笑:“臣妾怎么敢欺君呢?”
是啊,她胆子小,她不会的。
朕拍了拍她的脊背,贴在额头轻吻。
“再睡一会儿,朕去上朝了,晚上中秋夜宴嘈杂,你不必来,好好在宫里歇着就是了”
华恬轻笑:“臣妾明白”
......
夜来,宫城有风。
今年中秋的月亮似乎格外大,朕坐在御辇之上,晃动间抬头往天上看去。
玉点儿跟在一旁,面上是少见的端肃。
皇城中的宫道,多少年都不变模样,仍是那个猩红颜色,叫人看的疲倦。
今夜得了月光映照,也还是血洞一样,凉嗖嗖的。
“不是说十五天月亮十六圆么,今儿也才十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月亮?”
玉点儿缓步走在御辇边,细声道。
“兴许是月亮知道陛下要看它,是以才变着法儿的亮起来了”
朕笑,伸手在他纱帽敲了一记。
“油嘴”
玉点儿亦笑:“奴才该死”
朕歪回辇上,看着天上冷淡的月亮。
“从前宫道上总是暗沉沉的,如今好了,不点灯也亮堂堂的,日后都像今夜这样亮才好”
保和殿已经装点起来了。
里里外外满是团圆夜的样子,数百位宫娥内监侍奉内外,烛火辉煌之间,丝竹之声齐鸣。
子戎坐在朕下首,满面都是心安之态。
他身边站着一个灵巧的小宫娥,见他饮酒痛快,便一杯接着一杯的为他斟酒。
这样吃酒,是要醉的。
筹光交错的大殿,朝臣群宴的场面,他其实不该大醉,该要留着几分清醒,以防陡然生出的变故。
一杯水酒过后,宴席已然过半。
今日有一宗早该办的事,也有些早该说的话。
朕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再看向子戎。
朕这一生,少有觉得害怕的时候,可不知为何,此刻却觉得有些怕。
怕到不敢再去看,他如今的神情。
颜问慈上殿那一刻,朕眼睁睁看着子戎的脊背垮了。
他眼中有泪,却迟迟不落,朕亦有泪,亦不敢在这方大殿里落。
宴席散了,朕一向不胜酒力。
只得倚着玉点儿,缓缓走在回养心殿的宫道之上。
时近子夜,大宴已散。
子戎同颜问慈都被关进了天牢。
朕不愿再乘御辇,只想再吹一吹宫城里的夜风。
保和殿方才还热闹非凡,此刻却已经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