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馨有了这一双儿女,唐府可谓是忙了个人仰马翻。
我闲时打发彩玉过唐府里送补血气的药材。
她每每回来后,都说唐府里忙乱的很,婴孩儿睡觉没个白日黑夜,醒了就要哭闹吃奶。
我笑了笑,十分闲适的从匣子里摸出一把银剪子,又自顾自的往后花园走去。
“养儿养女乃是一辈子的长门债,同人当一回老子娘,非把心肝操碎,家底掏空,发丝熬白,才算还罢了这一场大债......”
彩玉跟在我身后,听了我这话,似是若有所思,半晌又轻声问道。
“王爷是因不想有后,才......断了袖的?”
我扶着花枝修剪,听她这话只是笑。
“江山万岁长,王孙百岁有,这一朝轮不到本王有后,同断不断袖没有干系”
彩玉伸手将落在地上的花枝一一捡起,我背着她,看不见她面上神色。
“世间男子都有传宗接代的夙愿,王爷若一生无后,晚年必然少一段含饴弄孙的福气,如此......也不觉委屈么?”
我皱了眉头,回眸看她。
“这是傻话,传宗接代,伤的是女子气血,传的却是男子姓氏,如此不公之下,你不怨愤也就罢了,怎还会替本王这个男子委屈?这世上少一个有后的男子,便少一个受苦的女子,至于什么含饴弄孙,更是疯话蠢话,本王如今闲来剪花,乏时便歇,难道不自在?难道没福气?”
彩玉语塞,一时无话。
我复又看向眼前剪好了的兰花,只见花叶儿舒展,花型纤纤,心下便十分满意,当即收了剪子起了身。
今年春风来的早,再有几日定然落雨。
届时这丛兰花得了雨水滋养,想来也能开的早些。
......
节气确如我所料,两日后刚及子夜时分。
一声春雷就猛然炸响,天上春水顷刻落下,哗啦啦的倒灌人间。
我本在榻上睡的迷糊,忽而听了这一声雷响,睡意便好似化作轻烟散了。
再睡已是不能,索性就披了衣裳起了身,点了两盏烛台后,又伸手推开了窗棂。
这雨下的当真痛快,凉气爽气破窗而来,我歪着身子斜倚在窗台上,懒洋洋闭目听雨。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就这么听雨到了天明,窗外雨势将将见收,府中渐渐起了人声。
我踩着晨光推门出去,又去看了一眼兰花。
发觉坛中湿土绵绵,花叶儿上却不见雨露,倒多亏了华馨搭的这个油纸棚子。
见花安好,我笑了笑,预备回房睡个回笼,挨过这一个凉嗖嗖的清早。
不想还没跨过门槛,梁管家便到了跟前,老人家见我站在屋外,倒颇有些意外。
“王爷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叫雷打醒了”
梁管家摇头轻笑。
“王爷醒了便往翡翠厅去吧,唐将军带着夫人孩儿来拜见王爷了,说是想求王爷金口,给两个孩子定字起名呢”
我微讶:“定字?这俩崽子竟满月了?”
梁管家颔首:“正是呢,昨日里便足月,唐府摆了一日的满月酒,也给王爷递了帖子,可王爷说人多聒噪,又把帖子给打回去了”
经梁管家这么一提,我才渐渐想起了这个事儿,不由低头扶了扶额。
“天老爷......如今这个记性真是......”
说罢,梁管家陪着我一道进了翡翠厅,华馨唐骄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见我便要行礼。
我抬手免了他俩的礼,眼看着这两人脸都快笑烂了,心下也是一热。
“都坐,抱着个孩子怪累的,华馨身子好些没有?”
华馨是在翡翠厅里胡作非为惯了的,如今满堂绿油油的摆设,也是她的手笔。
是以此刻,她便好似回了娘家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