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红事和北边儿大不一样,新娘子不戴盖头,也不坐轿。
而是被抬在一只描了金红漆的木舟上,花冠钗环一应都用砗磲珍珠之流的海中珍宝。
我见状有些好奇,寻常百姓是用不起这份儿头面的,是以又对着楚楚问道。
“东海如今珠税几何?”
楚楚闻言,俯身往窗外看了一眼。
“东海珠税取十斛之数,不过早在三年前,珠税就停征了,珠民只说流年不利,海下无珠,已是采无可采”
“怎会?本王未进东海之时,还瞧见有珠民下海,十斛明珠也不过万余颗,珠民自养的都够了,如何还需下海采野的?又从何而来这采无可采的话?”
楚楚笑了笑,伸手指向楼下的吹打花轿。
“十斛明珠,尽数都用在叶家小姐的婚嫁之事上了”
我看着那猩红的喜服,心中渐渐起了苦意。
虽深知朝堂不清明,可连朝廷税赋也能被官员罢免截断,确实太令人咋舌。
哥哥日日坐在御案之上,看着那些请书免税,中饱私囊的折子,心中又会是何种滋味?
楚楚同我相顾无言,只听着那响彻街头的喜乐,俱是一叹。
傍晚时分来的极快,夕阳只余一线之际,我抬头问向楚楚。
“将军府侍卫身手如何?”
楚楚颔首:“单打独斗自然不敌王爷,可若群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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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不打紧,你进了府中不必出手,只往祠堂引路就是”
楚楚伸手将覆面的白纱戴牢,郑重的同我点了个头。
我看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又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不怕,有本王在”
......
从将军府后门翻墙而进时,楚楚只伸手在墙头借了一把绵力,而后便单足点地,悠然而落。
衣裙翩翩,静默无声。
我看的惊艳,压低声响同她说道:“好身法”
楚楚闻言,眸中尽是哭笑不得,亦压下了声量。
“王爷,咱们这是夜闯将军府,不是作贼,胜似做贼,您警醒些吧!”
我笑着打了个哈欠。
“好,往哪边走?”
楚楚猫着身子,伸手拉住我衣袖。
“还不到府兵换防的时候,祠堂在阖府正中,先往中庭去”
“走”
过中庭的路上,有三波府兵巡查,楚楚机敏,总能在府兵出现时拉着我绕后一步。
借着这个便利,我从背后出手劈晕了这三波府兵。
等站到祠堂前头,这双手早已麻酥酥的没了知觉。
楚楚环顾四周,满面风声鹤唳。
“王爷,府兵晕厥不能回去换防,至多一刻钟便会被人察觉端倪,还望王爷速战速决,断断不可生出动静,若引来府兵围攻......王爷和楚楚便要葬身于此了......”
“哪里用的了一刻钟?”
我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硬邦邦的石头疙瘩,掂在手里进了祠堂。
祠堂内供奉着百余位叶氏祖宗,香插火烛,云雾缭绕。
我身处祠堂正中,盯着那一盏盏牌位,笑着将石头搁在供桌之上。
“今日先拿诸位的灵牌祭天......来日......本王定拿叶家子孙的人头......来祭奠诸位......”
火折子丢在地上,火苗顺着堂中软帐,小蛇一般爬上了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