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椅背上,无力的阖上眼。
“你起身吧,本王并非冒然调兵,只是这事若做的拖泥带水,叶宝元必会有所察觉,叶家兵力雄厚,若要将其拔除,必得占一个乍然起兵的先机”
“如今崇然没了,无人在叶宝元面前斡旋,这便失了一阵,调兵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这几份信发出去,等着军将集结成势,又要三五月时光,实是不能等了”
朱砂眼中带泪:“可调兵这样大的阵仗,陛下定然会知晓,届时陛下借王爷的手除了叶宝元,再问一个王爷拥兵自重的死罪,这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局面,王爷又当如何脱身?”
我闻言皱了皱眉:“你骂本王是狗?”
朱砂一愣,眼泪倒是止住了。
“奴婢不敢”
我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呀,还是没长大”
......
朱砂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房中发愣,手中捏着半块虎符,心里阵阵生出空洞。
其实朱砂说的话句句在理,我实在应该听一听她的忠言,我此刻调兵,的确是在陛下眼皮底下动作。
可我要赌,赌哥哥究竟信不信我。
我手中这半块虎符,并非君符,而是将符,为防兵变,将符能调动的兵力不过十来万。
梁珲玉,岳明棋手中各有二十五万精锐,然而这两人只认君符,我是无论如何也使唤不动的。
能使唤的动的,只有十来万营兵,可若用这十来万人去打八十万叶家军,只怕胜算是一成也无。
是以这一战,万万不能等叶家准备好了再打,唯有奇袭,才能生出变数。
颜问慈得了我的密信,若肯援手,兵力便可再添十五万,如此就有两成胜算。
我在信中许了半副身家给他,只盼他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过......也难。
颜荀那样忠义,颜问慈也一向忠心于家国。
即便我说明了要除叶党的用意,可我到底是个王爷,冒然向他借兵,怎么看都像是要造反。
他一旦应下,便是拉着整个颜家的性命相陪。
届时陛下若计较起来,发落一门文臣,也不过一道口谕的事。
是以颜问慈即便不应这份信,我也没道理相逼。
思索间,天色渐渐暗了。
我起身推开窗棂,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又落了雪,雪落无声,洋洋洒洒,像是吊唁着谁的亡魂。
“你且安心长眠,我来替你料理这一朝浑水......”
门扉轻响,我如在梦中一般回头看去,可来人不是心中所念,而是早已别过的故人。
阿尔野穿着大氅,施施然站在堂下。
我叹了口气,忽然对府中的护院起了疑心,到底是没有苛待过他们的月钱银子,怎么什么人都能进王府?
墨色大氅沾了雪粒儿,绿眸子闪烁在烛火之下,他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我坐回书案之后,有些头疼。
“夜闯王府,做贼还是作死?”
他两步走近,站在书案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来讨赏”
我苦笑起来,心中猜想得了印证。
“那相思子之毒,是你替我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