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就是趴在榻上等人伺候,就连起身出个小恭,也要被七八个小厮合力往茅房抬。
我同梁管家说了不下百次。
“本王是伤在背上,不是伤在腿上,即便是伤在腿上,也用不着旁人陪着出恭!”
梁管家则连连摇头:“相爷交代了,您背上这一箭是伤了筋脉,若不仔细将养,大动干戈,日后就不好愈合了”
“本王出个恭能大动什么干戈!你怕本王把肠子拉出去吗!”
然而趴着的咆哮,向来是没什么威慑力的,梁管家摆出一份王府总管的派头。
由着我说破了嘴皮,那八个出恭小厮还是雷打不动的候着。
我翻着两只死羊眼窝在榻上,活像只斗败了的大公鸡。
华馨最近天天抱着那几张狐狸兔子皮,没事就钻在我房里,和我研究该怎么做这个护手。
奈何我俩虽是满心热情,可到底不是这一行里的人才。
我手上练枪落下的老茧,将溜光水滑的一张狐狸皮,活活给揉成了枯草毛。
而华馨瞪着俩大眼珠子,死是穿不上针引不得线,急的一脑门子汗。
六七张皮子糟践到最后,只剩一张白兔毛的还算能看。
华馨揉了揉鼻子坐在我塌边,很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戎哥哥,咱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悄咪咪把那兔子皮藏到了身下:“这一张我要留着做护手,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华馨不屑的笑了一声:“前几张皮子你都是这样说的”
我将脑袋朝墙,不愿再看她:“你走”
......
这一年初冬,我除了趴在榻上做护手,就是在心里诅咒那个放冷箭的小畜生。
总是恨恨的想着,小畜生别被本王逮到,否则......哼!
伤筋动骨养百天,及至快到除夕,我才渐渐能从榻上爬起来,抬我出恭的小厮也从八个换成了四个。
吃茶用膳也不必专人伺候,略微也能在桌上坐一坐了。
这一日夜鹅毛飞雪,彩玉端着四碟子清淡的小菜和一盅鹿血灵芝的补汤进了西厢。
菜色一一搁在了书案上,彩玉又进内间扶我起身用饭。
彩玉话虽少,做事却利索,我坐在案前用饭,她便手轻脚轻的替我收拾床铺挂帐,穿戴衣裳之类的杂物。
我看着她身子单单薄薄,穿着崭新的红夹袄,领子上又围着一圈儿姜黄颜色的貉子毛,将一张鹅蛋脸衬的越发好气色。
不一会儿她就收拾妥了内间,手里抱着那个做了一半的白兔毛护手出来。
“王爷,这是什么?可是要扔了的?”
我看着那个形容惨淡的护手,叹了口气:“别扔,本王再改改......”
“您要改个什么?”
“护手”
彩玉闻言一怔,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白兔毛皮,半晌才道:“这是......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