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越闻言大惊失色,眼看着又要跪下,幸得被常京童提住了后腰,一时也跪不下去。
只得拱手道:“王爷重义,老臣却不敢逾越,上月犬子成婚,王爷封下五万礼钱,老臣无论如何也不敢私领,还请王爷收回是好”
常越若不提这五万银子,我竟快将这事忘了,还说要给崇然包五万,这几日事多,全都搁在脑后了。
“侍郎不要推辞,这礼钱并非本王一人所出,京童幼年与本王同拜在华将军门下,华将军临终之际托付本王照拂同门,是以这份礼钱里,还有他老人家一份,所谓长者赐不敢辞,还望侍郎安心收下吧,不要叫华将军在泉下不安”
常越闻言哑了口,也晓得自家犬子幼时一日能往华府跑三趟,同华将军着实是情分不浅,只得长吁短叹了半天,终是点了头。
我见状一笑,当即辞了常越,和常京童一道进了花厅落座。
茶还未上,我便先问道:“就要出征,布防记牢了没有?兵将点清了没有?”
常京童坐在我身侧,老实的点了个头。
“嗯,记牢点清了,两个副手都是我在骁骑营提拔起来的,很靠得住”
“玉门还有两个副将,辛乔机敏,家里是普通氏族,曾在御前供职,尚可一用,盛凯沾了皇姓,算是义王那边没过明路的外室子,论辈分算我半个侄儿,骁勇不假却爱同人斗狠,兵法上他不通,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你用人时需斟酌着来”
常京童闻言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啊?义王爷居然有儿子?他不是生不出儿子吗?如今又有了?那这盛凯合该是世子啊!怎会被派到边疆?沙场刀剑无眼,若是这世子死了......义王岂不是又要绝后?”
义王是皇长子,可惜不占嫡,如今四十有余,算是我同陛下最年长的兄弟。
早年宫中没有我和哥哥时,义王是父皇膝下头一个儿子,着实也是托了殷殷重望的。
不想义王及冠那年在宫中轻薄了一个小宫娥,行迹恶劣已极,硬生生将个妙龄的小宫娥逼的投了井。
先皇得知后雷霆大怒,险些在太庙门口将这位皇长子打死。
自那以后,义王算是彻底失了宠,一直到母妃生下我和哥哥,义王便被丢出皇城,封府称王去了。
这一称王更了不得,旧年他在宫中被父皇压着不敢发作的荒淫性情,到了封地上顿时肆无忌惮起来。
姬妾成群不提,光是正妻王妃前前后后就换了三位,更不提侧妃侍妾通房这些没名分的了。
然而天道好轮回,我这大哥到底还是遭了报应,王府美人无数,却无一人生下男胎可续香火。
唯独只有一个外室怀了男胎,这个男胎被养的极隐秘又极器重,给了盛姓之后,却被宫中那位察觉了踪迹。
彼时盛凯已满十六,皇上的手段素来雷霆,义王无子便罢,若有子嗣是决计不能养在皇宫之外的。
义王自幼在宫中长大,即便昏聩却也知道其中厉害,是以一直将这个孩子藏着掖着,并不给他一个正统名分。
可盛凯还被提到了御前做侍卫,皇上这一出的用意义王心知肚明,无非是扣留质子的寻常手段。
义王手下并无实权,自身又是个领不得兵提不得枪的软蛋,是以明知自家儿子被扣押皇城,却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皇上对这种小事不以为然,义王既然没胆子给盛凯一个名分,那他也不必给。
只把他搁在眼皮底下当个寻常小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