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侍书领着几个小丫鬟将一桌吃食铺开,我捏了个芝麻糖塞进嘴里。
且脆且甜且香浓。
华馨找的那个点心厨子着实好手艺,据说老家在扬州也是开了大铺子的。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会流落到京城里。
我自顾自吃着糖,咬的嘎巴嘎巴响。
见叶崇然不动筷子,便捡了筷子递到叶崇然手里。
我知道他不敢不接,所以在他伸出手来的时候,顺势看了看他的手相。
是个断掌,都说这手相的人心狠薄情,我挑了挑眉,继续嚼着芝麻糖。
“表兄用饭吧,世人都说千秋大业一壶茶,咱们今日谈的也是大业,不仅有茶,粥菜点心都是全的,吃了这顿,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叶崇然笑,晨光打四角亭外洒了进来,他一身暗红的朝服,将面上映衬的很有颜有色。
我从前没和这人打过交道,朝堂对他向来有赞誉。
而我这个天子胞弟,自然不敢和这样的人来往过密。
万一被疑心个结党营私,密谋造反什么的,着实也够我喝一壶的。
不过如今好了,也不必再避嫌。
确实要造反,还顾及什么。
叶崇然的吃相很干净,到底是在叶家这样的大家族里长大的,或嚼或咬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似我,将那几管空心芝麻糖啃的尸骨不全。
饭就这么沉默着用了一阵子,我打了个哈欠。
“八月打头小王就要离京,如今算来也只剩三五天时光,侍书乃小王一个贴身的丫鬟,平日未时总去喜兴街上买米糕,届时表兄有话,就搁在她耳朵里,叫她回来说给我听就是了”
叶崇然起身,对着我半躬了腰。
“崇然明白”
待我这厢送走了叶崇然,脑子里就有些乱糟糟的。
回京一趟,娶了合燕过门,又送了合燕出殡,进宫拜了太后,太后又打发了自己的亲侄子来撺掇我造反。
一桩桩,一件件,紧锣密鼓。
面儿上看是这么个局势,可细细想来,暗地里只怕错综复杂的紧。
皇上是个没有闲棋的君王,若说皇上不知道自己朝上的左相是太后的人,我听了也是不信。
可皇上既然明知叶崇然是太后的人,却还用着。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皇上如今,恐怕是拿叶崇然没办法。
叶家党羽遍布朝中,叶崇然又是正经考科举入的朝,若皇上不抬举这状元郎,反倒叫人猜忌。
我坐在四角亭里,手上扯了一片爬山虎的叶子玩。
不想这些事情没思索明白,手里的叶子却叫我捏了个稀碎。
茉莉提着一个浇花的桶子走进了花园,见我坐在凉亭里,先同我施了个礼。
“王爷怎么坐在这里?”
我看着她色若桃李的一张小脸儿,说出了一句很不好意思说给旁人听的话。
毕竟茉莉不爱读书,不会像侍书一样,将我看的通透。
“茉莉,若你有个处处合心意的小郎君,可他家里人有些跋扈,不好相处,你还会不会对这小郎君动心思?”
茉莉小脸儿一红,低着头思索了半天。
“不能的王爷,姊姊说了,女子出嫁断不能嫁到刻薄人家,不然这一辈子都要受委屈的”
我看着茉莉说的认真,也狠狠点了个头。
“你姊姊这话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