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查是定然要严查的。
永宁帝拨了十万赈灾款前往海州府赈灾,为的是救海州数十万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谁曾想,有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到一分不剩地贪污了赈灾款。
北冥麟的折子上虽然没细说,可透过那一张张万民血书,谁人不能看到海州府此刻的惨状。
大雨侵袭乃是半年之前,海州知府带着百姓扛了半年多,大概已经到了弹尽粮绝之时了,那么偌大的海州府百姓是即无避风避雨之处,也无温饱果腹之食,不知如今的海州府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众官员无不唏嘘。
而赈灾款要查,第一个就要查的就是前往海州府赈灾的钦差黄中奎。
“黄中奎何在?”
永宁帝啪地再一拍龙案,上面的奏折器具被他震得颤动。
众官员四目相望,发现殿内不见黄中奎的身影。
大太监李忠德道:“皇上,黄大人今日请了病假。”
永宁帝原本还对黄中奎这个三朝元老有些信任,可今日过后,他仅存的信任也没了。
永宁帝即是心寒又是恼怒:“去将他给我捉来,朕倒要看看,他那日口口声声说冤枉了他,不知眼下他要如何解释。”
“是。”
李忠德领命而去,可惜众臣与永宁帝左右等等,也没有等来黄中奎,反而是奉命去捉拿黄中奎的侍卫面色惶惶地来禀报。
“陛下,属下们赶到之时,黄大人已经自戕在家中。”
“什么?”
“陛下,黄中奎这摆明了是畏罪自杀啊。”
“此言不错,他若不是做贼心虚,何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戕,依我看,那十万两赈灾款就是被他给贪腐了!”
“我还道他乃三朝元老,平时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谁曾想竟然……”
众臣议论纷纷,有人恶语锤击,有人难以置信,有人仍不住悲叹。
众臣最前端,魏峥低垂着眉眼,面上无波无澜,唯有紧绷的唇瓣与宽大官袍中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愤怒。
他眸子往后扫去,对上人群中的魏晟。
魏晟对他清冷的眸光不躲不避,反而冲他扯唇一笑,那笑里皆是得意,仿佛在向他宣示:我说追查不到我身上,就是追查不到。
魏峥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庞线条绷硬如铁,忽然他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魏峥回眸,什么也没看到。
只左侧上方的位置,一席飞鹤云纹官袍的少年身姿纤弱如一株玉树,面上挂着与愤怒沉闷的朝堂不合时宜的浅弧。
这位太子,平日里十日当中能有三日来上朝就算是勤勉了。
而他就算是上朝来,也不过如一块儿好看的玉柱子杵在那儿,对朝臣们议论的事儿要么是漠不关心,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
废物太子的名号也由此而来。
久而久之,朝臣们对这个太子也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了,无论他上不上朝来,都没有人关心,就算是来了,也只当他是块儿赏心悦目的招牌,平时若是商议朝事乏了,倒是可以多看他几眼,保准能眼前一亮。
这大概也就是这位太子唯一的用途了。
魏峥望着北冥翊,想起自己手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眯了眯眼睛,忽然开口问:“不知太子对此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