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年风卿婈“长”出斑痕的时候还不过七八岁吧。
别人家七八岁还是个尚在爹娘怀里撒娇要糖吃的,她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思,以扮丑引得风夫人掉以轻心,从而这么多年在风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
如今一跃成为储君妃,便更加无所忌惮了,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谈及此事,不仅风夫人,连她的两位嬷嬷都深有此感。
“听说此次瑶儿之所以被卸去侧妃之位,起因就是她?”
“是太子追究起近日京中有关大小姐祸星的谣言,才祸及了咱们小姐。”
“太子不过是个废物罢了,比起太子追究,我更觉得是风卿婈那个贱蹄子撺掇太子借题发挥,这才牵连到了我的瑶儿身上。”
风夫人恨恨道:“可怜瑶儿还怀着身子,虽说是因祸得福,可到底是受了磨难,她自小金尊玉贵地长大,从没吃过半点苦头,如今又如何能受得了那样的苦?可害她至此的贱蹄子,如今高居太子妃之位,不可一世……”
风夫人柳眉之下,一双上挑的风眸中满是冷意。
她本就是控制欲极强之人,最善将所有的人和事掌握在手中,如今却得知被风卿婈骗了这么多年,又加上风云瑶风事儿,一时间真是恨自己当年心慈手软留她一命到如今了。
“那是个狼崽子,一步步在我眼皮底下做大,如今竟然跳起来咬人了。”
风夫人气得猛拍面前的小桌。
“夫人何必如此,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大小姐再再厉害,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桂嬷嬷布满沟壑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若你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过几日她回门之时,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何不教训教训她?”
“你的意思是?”风夫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桂嬷嬷:“你有什么好法子?”
桂嬷嬷凑到风夫人耳旁,压低嗓音嘀咕着说了什么。
风夫人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艳丽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这倒是个好法子。”
林嬷嬷与他们离得稍远一点,倒也没听清楚桂嬷嬷跟风夫人说了什么,但他了解桂嬷嬷,这人最是心术不正,看桂嬷嬷的表情就知道她嘴里所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儿。
“夫人既然大小姐已经嫁出去了,何况如今她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你又何必如此呢?”林嬷嬷不由劝道:“奴婢瞧大小姐邪门的很,夫人,你以往不是没有对大小姐出过手,结果都是如何……这一次……”
“住口!”风夫人柳眉倒竖:“我知你一贯心慈手软,比不得桂嬷嬷的伶俐劲儿,但爱着你一向,是看着我长大的,又跟了我大半辈子,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如今。我瞧着你确实忘了自己的身份,敢来对我这个做主子的决策来指手画脚。”
“林嬷嬷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呢?从前夫人的确是几次出手屡屡落于败地,但那也实在没有了解清楚大小姐的前提下,如今我们对大小姐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再不会如此轻敌的,我就不相信还收拾不了她一个小妮子。”
林嬷嬷慌忙跪下,风夫人伶俐的眼神剖在她脸上,林嬷嬷只觉得两股战战,再不敢多言了:“夫人,奴婢错了,是奴婢多言了,奴婢不该质疑夫人的话,求夫人饶了奴婢吧。”
风夫人冷哼一声:“算了,你自行去外面的院子里跪一下午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往后,也不必再往我跟前凑了。”
到底是从魏家带过来的人,且这么多年都战战兢兢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自己的老人,风夫人纵然恼怒,却也没将林嬷嬷赶出去。
林嬷嬷忙低头叩谢,退出屋子到院子里跪下了,隔着碧影纱窗,看到林嬷嬷的身影,桂嬷嬷撇了撇嘴唇。
可惜没将这个老货给赶出去,不过。这会儿外面的日头真多,这老火上了,年纪了若是跪一下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一层,桂嬷嬷心里又舒坦了几分。
她与林嬷嬷同出魏家,同被魏家太夫人调教着送到风夫人身边,又跟随风夫人左右这么多年,可因林嬷嬷比她年长一两岁,性子又比她稳重得体,无论是在主子们眼里,还是在下人眼里,林嬷嬷总归是压她一头的。
就好比这一次,风夫人明明知道二小姐嫁到玄王府,不是去过好日子的,夫人却二话不说让她跟着一起去玄王府。
虽然夫人嘴上说着是信任她才让她去照顾二小姐,可桂嬷嬷心知肚明得很,说到底还是风夫人看重林嬷嬷一些身边离不开林嬷嬷,才遣了她离开。
凭什么林嬷嬷在夫人身边,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而她却得跟在二小姐身边,住在那个又冷又小的偏房里,吃苦受累?
桂嬷嬷对林嬷嬷的怨念升到了顶点,从风夫人屋子里出来时,看到跪在青石地板上的林嬷嬷,忍不住出口奚落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插着腰离开。
桂嬷嬷扬长而去的背影,林嬷嬷长长地叹息一声,抬手锤了锤发麻发疼的膝盖骨,继续跪着,面上满是隐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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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东宫内。
九曲回廊环绕,假山流水徐徐,明明是冬日,却处处绿意盎然,甚至远处还栽了葡萄架,抽着嫩芽,到了季节,只怕会有水晶一般的葡萄吊下来。
葡萄架下,两把青竹编的椅子并一张四方小圆桌,放着一套茶具,还有几样稀奇古怪的古玩。
远处的房檐下,吊着几架精致得鸟笼,里面关着几只精神抖擞的鸟儿,正吃着稻子。
难以相信,在天下最为富贵的北燕宫廷内,在最负瞩目的太子东宫内,竟然还有一处如此朴实无华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