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翊侧着身子倚靠在软塌上动弹不得,还被永宁帝给骂了一通,心情却无比舒畅,嘴角的笑容始终不曾落下。
扭头问李忠德:“昭华郡主还在吗?”
“郡主担心殿下,还不曾回去。”
“去告诉她,太子伤得很重,为了她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永宁帝道。
“父皇,……”北冥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吩咐李忠德:“告诉她实际情况即可。”
李忠德面露为难之色,看向永宁帝,永明帝气得冷哼一声:“照太子说的办,你若是夸大其词了,把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给惊到了如何是好?”
这语气,好似一个深闺妇人般幽怨。
北冥翊:“……”
李忠德:“……奴才晓得了。”连忙退了出去,永宁帝也拂袖而去,留下北冥翊一人,他侧着身子,唇边的笑意越绽越大,又忽然停顿了一下。
窗外暴雨扣窗,大有不休不止之势。
北冥翊忍着剧痛下榻穿鞋,轻微的动作没逃过外面守着的侍卫。
羽行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见状搀扶住北冥翊。
“殿下,您身上还带着伤呢,不宜走动。您要去哪儿?”
“扶我去偏殿。”北冥翊轻咳一声。
羽行望着他惨白的面色,摇了摇头,咽下了嘴里的话,搀扶着他往外走去。
……
窗外大雨冲刷着一切,巍峨严密的皇宫再大雨的侵袭下也变得朦胧虚渺。
风卿婈站在窗户边,心绪不宁,每隔一会儿便看向殿门的方向。
在她第五次看过去的时候,李忠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殿外。
“公公,太子殿下如何了?”
风卿婈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嗓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忧之意。
李忠德面色微沉,轻叹一口气。
风卿婈的心坠了下去,窗外密匝匝地雨声在耳边放大,使得她心烦意乱。
北冥翊身上那么弱,如何能承受得了杖责之刑,莫非情况不妙?
风卿婈唇瓣颤抖,大步往殿外走去。
“郡主稍安勿躁,太子并无大碍。“李忠德脸上的神情变换了一下,露出一抹笑容:“没有伤到要害,可杖责之刑也不是摆设,往后得好好养这才行。”
风卿婈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又随着李忠德的话语渐渐沉到了谷底。
没伤到要害,可十杖之刑确确实实落到了他身上,往后不要留下病根才行。
少女站在门框边,扒着门框的手指骨节发白,寒凉的细雨斜斜打在脸上,也恍若未知。
她神情变幻。
愧疚、忧愁、担忧,懊恼等复杂在眸子里回荡。
“不过,好好养着,只要没留下病根,也不是大事。”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样子,一向见惯了宫里黑暗的李忠德居然有些不忍,不由开口。
风卿婈知道这是宽慰之言,冲他露出一丝笑容:“多谢公公告之,我可否去看看太子殿下?”
这会儿皇上正在气头上,风卿婈也要去看太子,如果碰上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郡主,您看这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已经休息下了……“
“既然殿下已经休息好了,我也不去打扰他了。”
风卿婈脸上掠过一抹失望,却还是扬唇轻笑。
一墙之隔,熏香萦绕,烛火明亮,透过一扇小窗,殿内影影绰绰地落入了北冥翊眼中。
少年站在紫檀木百蝶戏牡丹四折屏风旁,那极为浓墨重彩的画作在少年身边也显黯然。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落在风卿婈脸上,看着她因自己而担忧的眼神,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无比好,就连脊椎处传来的痛楚也在这一瞬减轻了不少。
少年空旷提起的一颗心在这一瞬间落地,他感觉自己被暖融融地幸福感包围着。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
果然,她还是如此在乎他的……
“今夜天色已黑,郡主不妨在殿内休息下?”
“好。”
“既然无事,奴才先退下了。”
“嘎吱。”
李忠德退了出去,独留少女站在殿中,面色难辨,她望着窗外看了片刻,才转过头往铜镜处走去,北冥翊眸光紧紧尾随着她。
风卿婈毫无察觉,手指萦绕到领口的纽扣上,轻轻解开,外衣褪去大半,如上好的羊脂玉的娇嫩肌肤上,纵横着一道青紫的棱子,破坏了后背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