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夫人急忙让丫鬟把许姝茵和风卿婈扶下去换衣服。
贺宴上总有女眷有不便之处,要换衣小憩。
风夫人在这方面就准备的很好,给女眷稍作休息的厢房布置得十分简雅大气。
风卿婈换好衣服后,走到隔壁,忽然停下步伐。
她想起方才在池塘底,许姝茵分明是报了寻死的心,不由有些担忧,抬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门被面色惶惶的丫鬟打开。
“咳咳咳!”三折屏风后面传来许姝茵虚弱的咳嗽声。
风卿婈往里看了一眼:“你家小姐如何?”
小丫鬟战战兢兢:“着了些风寒。”
“外面是昭华郡主?”许姝茵止住了咳嗽:“小婵,让她进来。”
小丫鬟怯怯地给风卿婈让开了路。
风卿婈抬步走进去。
许姝茵倚靠着软枕,面庞透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双唇瓣惨白,双眸绝望地看着风卿婈。
这女子长相清丽,细看自有一股端庄持重的美。
只是如今却如遭了霜打的花朵,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若是没有遭遇不测,她的人生本该绚烂多彩。
风卿婈眸光中闪过一抹不忍。
许姝茵抬眸看了一眼她,气息不匀道:“请坐。”
她让小婵给风卿婈上了一杯茶,垂着眸子说:“我以为,郡主会问我为什么要寻死?”
风卿婈将杯茶拿在手里,唇瓣碰到杯沿轻轻抿了一口,说:“我不问,就算是问了又如何,除却无关痛痒的安抚你一番之外,也不能解你痛苦。”
这种事降临到谁身上谁痛苦,旁观者无关痛痒的话,即苍白又无力。
许姝茵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想到风卿婈会是这么一个回答。
她唇瓣颤抖了一下,拿着杯子的手骨节发白。
在此之前,她对风卿婈是有些怨恨的,那日的祸端是冲着风卿婈来的,她无疑是受她牵连的。
可今日在水底下,风卿婈不顾一切救她的样子又深深地镶嵌在了她心里。
许是这些时日以来遭受了太多冷眼和欺辱,风卿婈的举动犹如冬日里的一捧火,让她倍感温暖和亲切,连之前的怨恨也消失了。
许姝茵忍不住倾诉起来:“自从那事发生以来……我的生活便翻天覆地,我本就是个庶女,从前还因为有一门好姻缘而让家里人对我和姨娘客客气气的,可自从那之后……我……”
她眸光中水波泛滥,痛苦道:“家里人再也不复从前,这些时日,我和姨娘过得生不如死……”
风卿婈静静听着许姝茵凄哀的心声,心内浮起怜悯。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牵连到了你,我很抱歉。”她拧眉,由衷地开口。
许姝茵用手绢沾去眼角的湿润,她冲风卿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说:“都已经过去了。”
风卿婈突然嗅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预感不妙,陡然起身,看到墙角有一滩湿润的油!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许姝茵却仿佛没看到她的怒目而视,微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来。
她满脸哀色:“对不起,父亲要我这样做,不这样做,他就会把姨娘给烧死!她腹中还有三个月大的胎儿……”
风卿婈面色一变。
忽然窗户被人打开,方才那个小丫鬟惨白着一张脸,扔进来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触碰到油上,噌地窜起三丈高的火花。
风卿婈急忙后退一步,这才看到四面八方都被泼了点点滴滴的油,暗暗心惊,方才她竟是大意了!
由此,她才想起风夫人的计策。
什么谣传,什么许姝茵落水,一切都是迷惑她的视线的障眼法。
唯有此刻才是真的,风夫人利用许枫父女,竟然是对她下了杀招!
顷刻间,火苗点燃了窗帘屏风,席卷一切,房门窗户均被人从外面给锁死了!
风夫人果然有备而来,铁了心要烧死她!
灼热的火光扑面而来,风卿婈迅速后退,在再慢一步,皮肤就要被烫掉一层!
浓烟呛得身后的许姝茵咳得翻天覆地,她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手里居然提着满满的一桶油!
风卿婈扭头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皮狠狠一跳。
她阔步过去劈手夺掉那桶油,声嘶力竭:“你疯了!你想要烧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