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婈辞别盛邵,离开了镇国公府。
天气炎热,她赶路途中生了一身的热汗,回去后沐浴洗漱一番,打了个哈欠便往床边走去,准备睡午觉。
忽然脚步一顿,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多宝阁。
那上面有一个匣子,里面放置的正是那颗名贵无双的红玉髓珠。
脑海里一线白光闪过,脚步猛地顿住!
魏峥!
兰姨娘!
风卿婈瞳孔微缩。
难怪她觉得兰姨娘眼熟!
十年前,魏峥从青楼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家中贫苦,被亲生父亲买入青楼,因为不愿意接客,遭到老鸨毒打。
这份身陷囹圄却宁死不屈的气节,让魏峥动了恻隐之心,买了她回来在府里当了个洒扫丫鬟。
风卿婈只记得当时的兰姨娘,是个羞怯青涩长得还算漂亮的小丫鬟,远没有出落的如今这份貌美与风韵。
明明是魏峥在蜀州青楼里救下来的丫鬟,一转眼变成了永州人氏,又成了盛邵的小妾……
联合当前的朝堂局势,风卿婈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睡意瞬间全无,她迅速换了衣服,把换下来的寝衣往荷儿怀里一扔:“我去去就回!”
荷儿担忧:“小姐……”
风卿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院中。
她走出尚书府,却发现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废物嫡女。
手头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更遑论去查兰姨娘潜伏到盛邵身边的目的。
尚书府的奴仆都是风夫人的人,风卿婈并不放心,一时半会儿之间,她也没法贸贸然去外面找人替她干这种事儿。
遇上个有本事的还行,遇上个没本事的搞不好惊动兰姨娘打草惊蛇。
两相权宜下,她目光一转,落到尚书府隔壁。
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步往里走去,她想去找北冥翊借个人。
走到隔壁,却被羽行告知北冥翊不在府里。
风卿婈闻言蹙了蹙秀眉,面上闪过一丝难色。
“风大小姐,你找太子殿下何事?”
羽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那块儿斑驳的疤痕,只觉得这风大小姐忒不知好歹。
明明自己长成这样,昨日还敢拒绝太子。
如今又找来,莫非是回心转意了?
“羽行,你帮我找太子殿下借我个人?我有急用。”风卿婈斟酌着开口。
她这个要求不太合理,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
羽行抬起眼皮看了风卿婈一眼,目光有些冷淡,原来不是回心转意,而是死性不改!
“不出三日我必归还。”风卿婈解读不清楚这小侍卫复杂的眼神,连忙道:“比较聪明机灵的,会武功。”
出乎意料的,羽行并没有打探她要去做什么。
他挥了挥手,庭院里一下子站满了人,个个人高马大,精神抖擞。
羽行道:“风大小姐,您请便。”
情况紧急,风卿婈也没客气,在一群人中走过,最后挑了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护卫道:“就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长风。”
羽行道。
风卿婈点头,拍拍羽行的肩膀:“多谢。”
羽行眼神凉凉:“你应该谢太子殿下。”
“回头我再谢他。”
风卿婈撂下这一句,带着长风离开。
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屋内点着清冷的雪松香,少年锦缎般的长发披散在月白色长衫上,侧颜线条清冷如玉,鸦羽覆盖着的眼皮往下垂,盯着手边的游记,
“风大小姐带走了长风。”羽行轻脚走进来回禀。
“嗯。”
北冥翊修长的手指翻开一页书:“叫长风好好配合她。”
羽行点了点头,捉耳挠腮,不太明白殿下明明在这里等着风大小姐。
为何她让来了,却避而不见呢?
心头笼罩着疑惑,却是万万不敢问出来。
……
风卿婈让长风在镇国公府盯着兰姨娘守株待兔,自己则离开镇国公府。
她没有回尚书府,而是买了一匹小白马,骑上马一直往盛京东边走。
在日落之前,她终于赶到了东街。
这里是盛京的贫民窑,低矮的土屋排列在两侧,窄小的街道里,越往里走,越透着一股荒凉冷寂。
枯叶和屎尿随地可见,一不小心能踩到一坨。
鼻息间传来的烂臭味道令人作呕,跟外面繁华热闹的盛京如同是两个世界般。
风卿婈当年随永宁帝攻入盛京时,这贫民窟就是如此,没想到十年过去,这贫民窟还是如此。
这十多年来边关无战事,如今朝堂内外也算一派风平浪静,永宁帝不是显宁帝那般荒淫无度的暴君,他是个兢兢业业的皇帝。
按理来说,盛京乃是天子脚下的地方,不应该有贫民窟这样的地方。
看来,永宁帝这十年还是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