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 25日,果然下雨。
懒惰的舒棠大睡不醒。
勤劳的人鱼已经听了第三十遍天气预报。
因为下雨,吃完饭后,两个人都回到了床上窝着。
人鱼听收音机,舒棠继续写报告。
舒棠询问邱院长:【院长,我的精神体非常小,如果进行精神力疏导的话,对他的精神体有没有用?】
其实,人鱼精神力暴动的那一天,舒棠并不知道自己的疏导有没有起到作用,毕竟对于人鱼庞然大物般的精神体而言,她实在是太小了。
她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邱院长那边半个小时后才回复。
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怀疑你的精神体和00 2号的匹配度极高。】
【就算你的精神体比较小,效果可能也远大于其他人。】
舒棠突然间愣住了。
匹配度?
她转头看了看正在听天气预报的人鱼。
因为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来,她暂时把这个问题搁置了。
继续陪人鱼听了一上午的天气预报。
大概是匹配度极高这句话提醒了舒棠。她在午饭前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下午,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舒棠有点支支吾吾。
舒妈妈单刀直入:“你没钱花了?”
舒棠:“……”
舒棠和妈妈说了想要解除基因匹配的事,有点忐忑:
“如果取消匹配的话,是怎么个流程啊?麻不麻烦?”
她很怕提出来会被打,但是谁知道舒妈妈一听,立马就同意了。
舒棠:?
她并不知道,舒妈妈其实这段时间过得很煎熬。
她和舒爸爸虽然没有上门再去祝家,但是依稀听见了不少传闻,有种基因匹配很快就会被祝家取消的预感。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舒棠说。
——谁知道老天开眼,这倒霉孩子竟然想通了。
舒妈妈很痛快地答应了,就是不免念叨了舒棠一通:
“一开始不是拖拖拉拉,不肯取消匹配吗?”
“怎么现在就肯了?”
“你要是早点说,我和你爸爸至于去……唉,算了算了。”
舒棠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之前拖拖拉拉不肯?
现在就肯了?
她挂了电话,有点走神。
音乐台开始唱歌。
人鱼等了一会儿,发现今天的舒棠没有引吭高歌。
人鱼看了看外面的大雨。
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
……
6月 26日,继续下雨。
舒棠试图诱骗人鱼换台听肥皂剧,未果。
九点钟的时候收到了苏茵的消息。
急诊科的大部队是最后回疗养院的。大概是因为上次人鱼精神力暴动带来的效果太过于震撼,疗养院不得不进行了整改,改成了只接待高危病人,就连急诊科都被砍了一半,现在业务大减,一跃从最忙的部门,变成了一个养老单位。
苏茵和舒棠叭叭叭发了一大堆,显然很高兴。然后问舒棠什么时候回来收拾东西、办交接手续。
舒棠回了苏茵,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鱼。
很快,通讯器又滴滴滴了起来:工作群又开始艾特全员,准备开第二次研讨会。
因为上次会议的糟糕经历,她有点幼稚地躲回了这座与世隔绝的乌托邦里,甚至只想待在禁地里陪着小玫瑰。
但是舒棠不可能真的一辈子躲在禁地里面不出来了。
研讨会不能推,收拾东西搬家、办手续也很要紧。
但上次的误会在前,舒棠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小玫瑰开口。
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了人鱼的眼里。
还以为她一个早上纠结就是为了想听那个很吵的频道。
于是人鱼看了看她。
伸手把天气预报调成了肥皂剧。
舒棠:“……”
顺利听上肥皂剧的舒棠,这下子更加不好开口了。
她沉思了许久,做了一个决定——
她想要试着带人鱼一起出去。
要是可以带着“他”一起开会就更好了。
于是,这天夜里,舒棠没有和人鱼讲睡前故事,而是拉着人鱼准备洗澡、换衣服。
堡垒里过滤水系统是可以用的,但是这个天气洗淋浴非常冷。
于是她也按照自己洗澡的规格,指挥着人鱼准备了一大桶热水。
舒棠给人鱼刷过鱼尾,但是洗澡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对着人鱼开始比比划划,这样那样了一番。
人鱼耳朵里:@#¥%@!洗鱼尾@#¥
舒棠感觉自己教得很好。
教完后问学生:“学会了吗?”
人鱼沉默了一会儿。
刚刚想要摇头但是身前的舒棠已经把“他”推进了淋浴间。
高大的人鱼看了看那个桶,又看了看沐浴露。
舒棠:@#¥%@!洗鱼尾@#¥
人鱼迟疑了一会儿。
抓起了桶,一倒。
“哗——”
……
把人鱼推进去后,舒棠从衣柜里面翻出来了上次去超市买来的那整套衣服,舒棠当时买的时候拿老吴当了参照物,并不觉得小,现在拿出来一看。
舒棠在自己的脑袋前比划了一下,发现可能买小了,
但是目前没有别的衣服了,就将就一下吧。
等到下楼的时候,人鱼已经洗完澡了。
舒棠心想:怎么这么快?
舒棠又开始比比划划地教人鱼怎么穿衣服、怎么扣扣子,她让人鱼把鱼尾变成腿试试那条裤子,然后再次把人鱼推进了浴室。
她在外面指挥:
“先套上去,再扣扣子,很简单的。”
“扣子要对上孔……”
但是好一会儿,浴室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她以为人鱼是还没学会,于是敲了敲门。
下一秒,淋浴间的门打开了。
舒棠看见了一个冷漠而英俊的青年。
人鱼的头发很长,平日里从腰腹以下就是一条鱼尾,身上的那种非人感是很重的。尤其是那对耳后的鳍,就算只看上半身,也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现在“他”却是衣冠楚楚的,身上那种自带的侵略性彰显无遗。兽类的野性被掩藏了起来,却给人一种禁欲而压抑的错觉。
人鱼正在低头看着她。
空气都显得逼仄了起来。
她愣住了,呆呆地和“他”对视。
明明对方沉重的、兽类的呼吸是冰冷的,但是视线对视的时候,如同升温了一般,变得灼热、滚烫。
如同冰水里灌入了几毫升猛烈的伏特加,迅速带来目眩神迷的醺醉感。
夜晚很寂静,仿佛只能够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她突然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2 2世纪的世界里,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在abo的世界里,他们也是绝对的异性。
因为这个前所未有的认知,她看着人鱼没有回过神来。
但是很快。
人鱼身上的那种非人感再次回来了。
“他”收回了那种侵略性极强的视线,仿佛是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紧绷的束缚感,蹙了蹙眉,略显暴躁地伸手想要扯开扣子。
但是动作看上去又有点笨拙。
看上去很像是那种戴上了伊丽莎白圈的猫。
解到一半,人鱼停住了。
扣子实在是太小了,控制不好力道这件衣服就毁了。
于是人鱼很自然地低下头,凑近了她,像是往常一样朝着她嘶了嘶,示意她帮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人鱼凑近后,她才回过神来,像是被热气熏红得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下意识地试图往后躲。
人鱼以为是舒棠的身高不够,于是低头看了看她。
伸手一提溜,就把她放在了洗漱台上。
舒棠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有种想要跳下去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是已经晚了。
此时人鱼已经俯下身,逼近了她。
她就被圈在了人鱼和洗漱台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她都快忘了呼吸。
只好手足无措地仰头看着“他”。
微微蹙起的眉让这只深海霸主看上去有些暴躁,仿佛是被困在了和体型极不符合的狭小笼子里。
人鱼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衣领口。
从喉咙里发出了含混沙哑的声音。
示意她帮忙解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