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头正盘算着老白与鹞子哥一路见闻中点点滴滴所透露出的重要信息,另一侧,这俩冤家又开始了争吵,且毫无底线的攻击的对方的下三路……
老白不忿于鹞子哥对他无休无止的家人问候,认为这对他早已过世的娘亲大不敬,于是乎疯狂嘲讽鹞子哥,拿鹞子哥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去说事,嘀咕说鹞子哥都变成了这副鸟样子,那玩意能不能用还是两说,被顶一下又怎么了?何况还有那变态的自愈能力加持,就算是掉了又如何?说不得明儿个又长个全新的出来,有道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必斤斤计较呢……
鹞子哥大怒,冷笑说现在医疗条件挺发达,听说掉了医生还能给缝回去,而且不耽误使用,要不这样,赶明儿他给老白来一刀,回头把自己的给老白,缝上去照样使唤,这也是另外层面上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且尺寸规格要比老白原装的更加大方美观,且看看他乐不乐意?
老白被鹞子哥的脑回路惊到了,半响无语,最后讷讷道,这是不是不太符合人伦之道啊,真要去澡堂子也就罢了,可他还准备以后娶个媳妇呢,这要是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孩子和老婆到底算谁的?
总之,二人的彼此攻讦越来越没底线,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就连我师父都有些阻拦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见到鹞子哥和老白平安无事,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抑或是一连两三天没能好好休息过,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撑到了极限,心里盘算着诸多杂事,耳畔鹞子哥和老白的争吵声也渐渐变得遥远、模糊,竟是背靠着供台不知不觉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不能死,我哥还在等着我……”
“无双呵,你振作一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天,终于不用再自己一个人了,怎么可以放弃呢……”
“……”
梦中,我听见了一阵阵的低语。
那声音如此熟系,正是无双。
一片混沌中,我恍惚间似看到了无双,他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陌刀丢在一旁,清秀的小脸上透着前所未有的虚弱,眼神空洞的凝望天空,嘴唇无力的蠕动、呢喃着,就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好似在窃窃私语一般。
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中了我的胸膛,即便是梦中,心口依然如撕裂般的疼痛。
我拼了命的朝他扑去,只是,无形的黑暗彷似一道天渊,将我与他隔开,不论我做什么,都始终无法拉进他和我距离,他就那么无力的躺在那里,不远,不近,挥散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唯独那一声声的低语在我听来是如此清晰。
忽然,他嘴角抽了抽,像是笑了。
“爷爷……我想,我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你在那堆臭烘烘的垃圾堆旁捡到我的时候对我说,这世上还有一人,与我一般的血脉,与我一般的孑然一身,与我一般的被整个世界遗弃,纵目天下,唯有他能容你,因为,你们祖辈都是如此……”
“那时候,我在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你以为我在害怕你,其实不是……那时我再想,像我这样一个亲手把所谓的继父杀掉的人,这世上哪里还能容得下我?”
“后来,我们去了真武祠。”
“果然如我所想,那里……同样容不下我,只是,谁在乎呢?我反正不在乎,反正那里可以吃饱……”
“再后来……”
说到这里,无双紧紧的抿住了嘴,脸上点点血腥与他的皮肤对照,触目惊心,他神态倔强,微微别过了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会那么快就离开我,到你死,我都没来得及回答你那个问题……
原来,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可以容得下我,他……真的像是我的兄长,即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从不信什么祖祖辈辈,我也从不信什么天荒地老,我永远不会忘记,正是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生了我,不曾养我,还害死了我的母亲,害我被像个畜生一样养在深山里……
我喜欢他,与这一切无关,就因为……他曾把自己碗里的火腿肠给了我……
除了我妈,除了那个瞎了眼的老奶奶,我这一生,从未再有人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给我……”
“爷爷呵,你说,我哥的命不好,比我还要苦,或许有一天,他会像自己的祖先一样,走上哪条路,独自面对一切……
我问你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你说,你也不知道,这是我那所谓的父亲说过的话。
于是,很长的时间里,我怎么也睡不好……
我哥……其实也是个怕孤独的人啊,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真的真的很害怕一个人……
我想陪着他……
他太重情,过于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