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光启大约是在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我昨夜因心魔之事被折腾的彻夜未眠,正在屋子里补个回笼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陌生人嬉笑打闹的声音,便知是他到了,匆匆抹了把脸穿上外套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我师父和鹞子哥他们请进了西屋里,四张陌生的面孔守在门口。
我知道,这应当就是无双说的那四个高手了。
正在嬉笑打闹的是两个中等个头,但身子板很厚实的汉子,两人瞧着很是熟络。
嗯,看着挺板正的两个人,寸头,脸膛黝黑,牙齿很白。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养不出这等气质的人,这俩人应该是当过兵的。
除此外,我还注意到了俩人的耳朵不同寻常,耳廓已经没了形状,看起来有些肿胀,这就是所谓的“饺子耳”了,一些外家高手时常会有这种特征,尤其是善于摔跤的,这是在训练过程中耳朵和垫子、衣服等摩擦,导致耳廓皮肤和软组织出血,如果没有及时处理,或者是反复刺激的话,就会形成血块,继而纤维化,渐渐的耳朵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应该就是无双说的那俩外家好手了,连无双都不敢保证能短时间拿下他们!”
我对这两人立即有了判断,随后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另外两人。
相比于那两个外家高手,这二人更值得关注,这是两个玄门中人,一男一女,看着都挺年轻的,三十岁上下的模样,当然,玄门有的是驻颜之术,单说我师父,走出去说他二十多岁都有人信,实际上却是张歆雅妈妈那一辈儿的,在我们这个行当里,看面皮是做不得数的……
两人皆是一身休闲服,衣着上看不出门派,男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瞧着是个挺阳光的人,算不上俊俏,但挺讨喜的那一类,女的就略显阴翳了,可以算的上肤白貌美,偏偏剃了个不足三毫米的小平头,脑袋圆溜溜的,如那许久没有剔透的和尚,神情阴翳,看着不大爱说话,坐在西屋台阶上默默抽烟。
撇开那些被我师父拾掇了一顿,缩头缩脑的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胡家子弟外,整个院子里除了我就是他们四人,见我出来,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锁定在了我身上。
两个性格相对活跃一些外家高手最先朝着我挥了挥手,其中一个右脸颊上有颗痣的汉子几步迎了上来,特不见外的在我胸口捶了一下,咧嘴一笑:“身子骨还不错,应该是个能打的,回头有时间咱俩切磋两招?对了,我叫老鬼!”
“老鬼,这应该就是钱先生说的卫哥儿了,想和他切磋,那你得先过了他身边那哼哈二将的一关,那二人叫什么来的?对,北武鹞子,还有那长了一张嫩脸蛋儿的无双,钱先生可是说了,那二人对卫惊蛰忠心耿耿,尤其是那无双,瞧着面嫩害羞,实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变态,动了卫惊蛰一根毫毛,他敢晚上摸到你老家夷平你九族,怎么着,老鬼,还要切磋吗?”
另一人立即毫不留情的嘲讽,见老鬼面色涨的通红,这才哈哈大笑,上来和我碰了碰拳,笑道:“妓男,当然,这个太难听了,所以大家一般都喊我鸭子,虽然鸭子这个称呼我也不太喜欢,不过你喊什么就随意了,我可不想和你切磋,打不过那个叫无双的。”
我被这二人搞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不是说他们这种人的代号都很酷么?什么野狼啊,什么东北虎之类的,瞧瞧眼前这俩人的名字是什么鬼哟!
坐在门口抽烟的女人抬头冷冷说了“宇文樱”三个字,然后就没下文了。
倒是他身边的男人点头笑道:“宇文达,宇文樱的兄长,很高兴认识你,回头请你喝酒,钱先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
宇文……
一个很罕见的姓氏,既然是兄妹二人,想来应该是同出一门了,而且不是出自于类似于全真道、天师道这样的大门派,应该是类似于我们家一样,都是家传的手艺。
很可惜,我师父曾给我介绍过的众多玄门派别里,似乎并没有姓宇文的这么一家子。
这些念头在我心里一闪而逝,随后我对着宇文达微微颔首,这才走了进去。
我师父他们应当是在里屋,我刚刚进去,便听到了钱光启爽朗的大笑声,再听说话的内容,一时无语,他们并没有说正事,反而是钱光启在向我师父请教一些道法上的问题。
我进门后,见钱光启正冲着我师父拱手:“张天师功参造化,却不想在这道法上也早已不是人间之人,每一次与您交谈,总是获益匪浅,这心中郁积了许久的愤懑立即开解了……”
话未说完,他斜睨到了站在一侧的我,便笑着说道:“卫小哥儿,别来无恙啊?听说你昨晚上可过的不太平……”
这便是揶揄我了。
不用说,肯定是老白这个大嘴巴,把我昨天晚上的遭遇全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