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想处理这次的事儿,首先得弄清楚这只老狐狸到底要干嘛,答案,恐怕还真就在山中的那座古墓里面。”
我听得一阵头大,心说这到头来还是少不了跑这一趟。
可惜,我们说的这些七爷他们压根儿也听不懂,什么东胡,什么匈奴,把他们都绕晕了,趁着我们几人陷入沉思之际,七爷直接问现在是不是能开始救人了。
事情的复杂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涉及到了一个已经灭亡的民族,这种事儿千丝万缕,我们目前只是抓住了线头儿,靠眼下这几颗不算灵光的脑瓜子,光想是没用的,所以,短暂的沉默过后,我们的目光还是投放到了眼下,先救了能救的人再说。
于是,鹞子哥一声令下,老乡们把堆砌在一起的古董一把火烧了。
一时间,这里黑烟滚滚。
起初的时候,火苗还是红色的,到了后来,那火苗干脆变成了惨绿色,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火焚活人呢,听得我冒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四周的老乡也是面无人色。
烧完了老物件,鹞子哥说这只是断了病根儿,接下来就是治病了,让生了恶病的人每天家里都用艾草熏,早午晚,一天三遍,然后用雄黄酒擦拭全身。
这法子倒是真好用。
不过一两日,这些人身上的脓包就开始平复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块块又黑又绿的死皮,乍一看就跟大活人身上长出了鱼鳞一样,用手一抠就脱落了下来,小哲别两口子一觉起来,脱落下满床的黑死皮,颇为渗人。
那位要钱不要命的大媳妇最终还是死了,如鹞子哥所说,第二天她身上的脓疮就开始溃烂,奇痒难耐,整个牧区都能听到她发疯的惨嚎声,连一天都没能扛住,在满牧区都充斥着喜气和希望的时候,她一菜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死都不肯撒手放弃财物,最终落了个人财两空。
她死后,鹞子哥用雄黄酒拌起了白面粉,涂满了双手,这才拿起了那把青铜短剑,又让老白用罗盘找出了这片牧区的下砂处,让七爷组织了人在那里搭起敖包,最后他一下子将青铜短剑插在了敖包上!
正所谓,山主人丁水主财,这下砂本就是财沙,牧区惹上这一摊子事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一个财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放在他们这儿,一个利字,便是鬼神通行的最好理由,鹞子哥在下砂处筑敖包,插利剑,这是宣告地盘,让那些个循着下砂找来的孤魂野鬼自己掂量。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实在是妙极。
就连老白看了以后都发自于内心的钦佩,说鹞子哥跟在我师父身边,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就长进了太多,这手段直击七寸,干净利落,上手就要命,有了我师父的三分风采。
结果,鹞子哥却憋的满脸通红,说这本就是我师父的法子,在来之前,我师父曾面授机宜,让他找个煞气极重的东西钉在下砂处,庇佑此地不受鬼神侵扰,我们能放心进山解决问题,筑敖包是因为这东西平安吉祥,是老乡的吉祥物,能冲淡煞气,免得果真坏了牧区的财砂,日后老乡们更没有活路了。
本来我师父和鹞子哥是盯上了我的天官刃,没成想中途发现了青铜短剑这么个物件,自然有了代替品,否则,没了天官刃,我进山还真成了累赘,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我们一共在牧区里住了三四日,这里的天空仍旧灰蒙蒙的,阴风呼啸,天机被蒙蔽,但至少老乡们脸上有了喜气儿,看到了希望,我们也经过三四日的休养,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带了家伙事儿,牵了马就准备进山。
七爷和小哲别带了强弓硬弩,非要和我们一起进山,说我们不熟悉情况,进去了怕没个帮手。
小哲别如今也是意气风发,不过眼中有狠色,估摸着这回进山,帮忙的成分是有,但更多的,是要给他儿子报仇。
我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办法,只能琢磨着果真有事,到时候再约束他,我们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个帮手。
不过,等我们赶到大兴安岭山麓时,却被一人截了道。
一个臃肿的身影横在前方,身上穿着羊皮袄子,背着猎枪,腰间挂着马刀,花白的头发披散,活脱脱就是个野人,不是老吊爷还能是谁?
“几个娃儿,这就打算进山,也不怕进去了出不来吗?”
老吊爷横在我面前,旱烟抽的吧嗒吧嗒作响,一股股气味难闻的烟气喷到我脸上,说话很不客气,一指七爷和小哲别,淡淡说道:“几个娃儿不知深浅,你们两个难道也没吃过亏?就凭你们那能耐,进去了还不麻达山了?”
七爷和小哲别被说的面红耳赤,却偏偏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是个可敬的老人,鹞子哥在他面前也难得的放低了姿态,只是轻叹道:“我们也不想进去,可没办法,人命关天。”
“我晓得,几个娃儿心不赖,听说了,你们救了人。”
老吊爷笑了笑,嘴巴有点瘪,旱烟一磕,烟斗插在后腰上:“走吧,救人的事儿拖不起,老头子和你们一起走一趟。”
这倒是让我们始料未及,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跟着,那自然是一万个保险,而且当年他是真真正正见过那座墓葬的,可他毕竟一百多岁的高龄了,这又不免让我们有些迟疑。
老吊爷倒是很洒脱,扒拉了一下头发,拍了拍我骑的马,笑道:“下来吧娃儿,骑着这东西进山,跟找死没区别。”
说罢,他目光投向了茫茫大兴安岭,浑浊的双眼很深邃,轻轻自语道:“这个季节的山里可不平静,没我,你们连一个晚上都撑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