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捧在了他的脸两侧，她的唇亲了上去。

乔汐温柔极了，她丝毫不嫌弃陆惑脸上的丑陋印记般的青黑色，慢慢地亲着被黑能量侵蚀的位置。

眉骨上，太阳穴上，就连额上，被亲过的位置一片湿润，微微发痒，陆惑的眸色深深，喉咙发紧，“汐汐。”

哪怕陆惑不在意外貌，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也嫌弃丑，而面前的女孩却用行动告诉他，她不嫌弃。

低垂的眼帘微颤着，陆惑的手扣住了她的腰，将人按在怀里，微凉的薄唇变得滚烫，落在她的小嘴上，他低喃道：“就算这一秒死去，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乔汐不愿意了，她使劲瞪他，“别胡说！”

她的陆惑，要平平安安，百岁无忧。

*

时间过得很快，陆惑的脸上几乎全覆盖上了青黑色的黑能量，原本乔汐为他设计的半截面具已经变成了完整的一张面具。

他的身上，也几乎被黑能量占满。

别墅里，乔汐暂时打发了全部人离开，只有留下门口的守卫。

听着不断响起的咳嗽声，乔汐的眼角酸得厉害。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唇，等待酸意过去，她眼里带着笑，端着做好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

轮椅上的陆惑哪怕病弱，他的腰身依然坐得挺拔笔直，像是不折的雪松。

“这是我第一次做，好像糊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乔汐不会做饭，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她觉得好难啊。

陆惑扯了扯唇，面具下，他的眸光温柔至极，“汐汐做的，肯定好吃。”

乔汐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想要将他面具摘下，陆惑却偏开头。

“就这样戴着面具吃吧。”他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会影响食欲。

“不要，这样不方便。”乔汐坚持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你不用担心。”

面具下，露出了陆惑被黑能量占满的一张脸，以前清冷俊俏的一张脸早已经不能入目。

乔汐的红唇勾起，她凑过去，像以往无数次那般，亲了亲他的脸，“吃吧。”

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的碗里，说道：“陆惑，你的头发是不是长了？都遮额了，吃完饭后，我帮你剪。”

“你会吗？”

“不会，当我可以学，这一次就当作练练手。”

陆惑轻笑，“记得手下留情。”

乔汐笑弯了眸，她咬了一口排骨的肉，是咸的。

转过头，她看见陆惑若无其事地吃完她夹的排骨，赶紧说道：“不要吃了，好咸。”

陆惑勾着唇，“还能接受，你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吃了，我去叫外卖。”乔汐制止陆惑，不让他吃，“太咸了。”

陆惑温声说道：“我比较耐咸。”

乔汐赶紧夺过他手里的筷子，“骗人的嘴，你明明喜欢清淡的。”

陆惑眼里有些遗憾，“但这是汐汐第一次为我做饭。”

“你想吃，我以后多多给你做。”

陆惑漆黑的眸子浮现起浅浅的笑意，然而下一秒，他猛然咳嗽起来。

乔汐习惯地帮他顺抚背部，把不远处装着温水的杯子端过来。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陆惑的眼眶都红了，眼尾被迫浸出了泪光，他浅淡的唇色也多了几分红，如果他的脸上没事，必定是病弱的美人。

而现在，满脸青黑，让人看不出他的脸色。

乔汐依然心疼至极，她端着杯子，送到了他的唇边，好让他润润嗓子。

一杯水见底，陆惑的唇也沾着水色，乔汐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还难受吗？”

陆惑摇摇头。

吃过晚饭后，乔汐找来了剪刀，找来了大浴巾，裹在陆惑的身前，准备帮他剪头发。

她半蹲在男人的身前，细白的手指握着剪刀，开始修剪陆惑的刘海。

“我剪到眉毛的位置吧。”

“嗯。”面前的女孩小脸莹白，乌眸潋滟，她嫌弃天气热，身上只穿着一条藕粉色的吊带裙子，露出的脖子和锁骨极漂亮。

她神色认真地打量着他的头发，偏偏，他的脑子里却想着亲他，陆惑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耻了。

乔汐把陆惑的刘海剪得零碎，还有弧度，她看了一眼，觉得满意后，她挪动到陆惑的身后，修剪他后面的发尾。

房间里只有细微的剪发细碎声，愈发显得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汐停下手的时候，她发现陆惑睡着了。

按照以往，才这么一会儿，他不能会睡着，然而自从黑能量几乎占满他的身体后，他沉睡的时间也逐渐增多，身体越来越虚弱。

乔汐拿开他身前的浴巾，轻手轻脚地搬过小椅子，她坐在他的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小手悄悄地钻了进他冰冷的手掌心里，陪着他一起睡。

她闭上眼睛，泪珠子偷偷地从眼尾滚下。

天气开始变冷，陆惑的身体被黑能量占满，就连显露在外的手指也变得青黑。

以前他那样好看，冷白修长的手指，现在变得像怪物的手那样难看，然而还是被乔汐的小手紧握住。

“向大哥，今天外面吹风，比昨天冷一些，你帮我去房间拿一条小毛毯下来吧。”

“是，乔小姐。”陆惑的身体越来越差，乔汐一个人有时候很难照顾他，其他人她不放心，只能把保镖大哥找回来。

保镖没想到少爷竟然会变成这样，他震惊又难过，同时，这段时间，他看见乔汐对少爷不离不弃，愈发折服和敬佩。

乔汐低头，凑到陆惑的耳边，她轻声说道：“前几天下雨，没有带你出去散步，今天我陪你去院子里坐坐。”

陆惑眉目温和，他漆黑的眸子里也染上温柔的光，“嗯。”

乔汐接过保镖大哥拿来的小毛毯，她盖在了陆惑的双腿上，然后推着他往外走去。

现在是初秋，外面的树叶黄了不少，院子缺少人打理，地面堆满了落叶，有种凄凉的萧条。

乔汐推着陆惑去到长椅那边，她坐在他的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

微凉的秋风吹过，拂起她细软的发梢，落在陆惑的项颈处，有点痒。

他侧过头，一眼看到女孩光洁细白的侧脸，她漂亮，明媚，生动。

而现在的他，像着萧条的院子，枯萎，衰败，生命气息将尽。

“陆惑，来年开春，我让人在院子里栽满花吧，我带你出来就能观看花，而不是我们两眼傻傻地，只能看落叶了。”乔汐笑道。

身旁，陆惑缓慢地开口，他的声音低沉，一如既往地悦耳，好听得能让人酥了耳朵，“汐汐，你回去吧。”

乔汐浑身一愣。

她靠在陆惑的肩膀上，没有动。

陆惑的双手缓慢地抬起，抱住了身旁的人儿，乔汐的脸紧紧地贴着陆惑冰冷的胸口，眼角滚烫，小嘴紧紧咬着，才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陆惑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边，温柔道：“汐汐，我没有遗憾了。”

碰见她，他的生命变得完整，没有任何的遗憾。

微凉的秋风吹过，怀里的人儿逐渐变得透明。

陆惑的唇落在她的发顶上，转眼，怀里落了空。

他的薄唇逐渐勾起，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的大屏幕消失。

乔汐缓慢地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掌全沾湿了。

她的眼睛红得厉害，眼睛酸得发疼，“陆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