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丹的言语很温和,一副长辈和晚辈交心谈话的样子,但是她讲的这些话听在我的耳朵里面,真的就是羞辱。
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言下之意就是我在尚高国际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不可能和陈从海斗。
而他冯丹有实力,她和丁显成两人可以给我提供帮助,只要我接受她们的条件,她分分钟就能帮我把眼下的困难摆平。
我看着她这张脸,觉得特别的恶心,我想我如果被她拿捏了,那和被陈从海践踏羞辱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没有谁是善男信女,冯丹是吃定了我,我如果这个时候屈服了,那以后我还有什么尊严?
实话讲,面对这种决策是一个人最痛苦的时候,理性和感性的冲突,让人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如果感性一些,我可以暂时和冯丹虚与委蛇,但是意味着有更多的纠缠,那样我可以保全自己,保全兄弟们,虽然艰难,但是可以苦苦支撑。
这就好比大多数生活在都市中的男女一般,表面上很光鲜体面,其实已经被生活和工作压榨得遍体鳞伤。
大多数人都背负着房贷,车贷,尤其是80、90这一代人,很多都是独生子女,有的年轻人需要养四个老人,很多时候真的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把一个成年人压垮。
但是就是那一根稻草的劲儿,却能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步履蹒跚的走到两鬓斑白,这就是人生的苦痛和悲哀。
这不是我无病呻吟,也不是我喜欢感叹,而是实事就是如此。
我们步入中年之后渐渐的会喜欢喝酒,喝酒的时候我就会想李白的诗: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年轻的时候读不懂这样的诗,步入中年才恍然什么是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真的就是白驹过隙。
我喝着面前的罗宋汤,把最后一滴都喝干了,然后我跟冯丹讲:
“冯总,您可能对我名下的公司有误会!我名下的这个投资公司就是个空壳公司,都准备注销了呢!怎么还合股经营,联合经营,我能占您和丁哥这样的便宜吗?
陈从海这件事我也想好了,他针对我是不会干休的,您冯总神通广大,能帮我一次,也不能永远帮我。
我如果这一次对付不了他,以后也估计没有翻身的机会,既然这样,还不如一人做事一人当!
陈从海要整我,那我就豁出去和他拼一场,还是那句话,我输了,二十郎当的年龄,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万一上天眷顾,天无绝人之路,让我逮住了一丝机会呢?”
我把汤勺认认真真的放好,站起身来道:
“丁哥,冯总,今天这餐饭非常棒,简单的菜肴,吃得又香又甜,各种滋味妙不可言!感谢你们的晚餐,我撤了!”
我没有看冯丹一眼,因为我怕忍不住面露狰狞!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很多道理理解并不深,后来才渐渐知道,越是厉害的撕逼,面上越要和气宽厚,言语越要得体漂亮。
因为最不值钱的就是漂亮的言语,最不值钱的就是面上的和气宽厚,但是这种几乎不用花钱的东西,却很能迷惑人。
我和冯丹这一次没有合作肯定不算善了,商场就是战场,我不是她的人,那就可能是敌人!
所以说下一次再碰,情况就难料,但是当时我的本心就是这样,我宁愿再一次被陈从海羞辱,再一次被扫地出门,我也不在这个时候跪!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那也得分场合,冯丹不值得我低头。
我从深圳书城旁边经过,看到很多人来人往,这里黄昏的时候是当年南山区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我就在人群中,我往上抬头,环顾四周,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
真的,当时我的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我想我回去就到如家酒店去,在那里我被张鹏一众人把我五马分尸!
大丈夫斗智不斗力啊,我是力斗不过人家,智也被碾压,他妈的,那种绝望真的难以用言语描述。
从深圳书城到科技园有好几站路,我没有坐车,就那样徒步走回来的,我走到科技园粤海门的附近,旁边就是深圳大学。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深圳大学篮球场上同学们在打球,气氛热烈,围观的啦啦队中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这更加刺激了场上队员的荷尔蒙的分泌。
看到这一幕,我想到自己,我感觉一墙之隔的两地,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我站在围墙外面,这里就是尔虞我诈,风云诡谲的红尘,而围墙里面则是无比美好的象牙塔,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地狱之中遥望天堂一般。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公司冷清得很,尤其是我办公室这一层,鬼影都没有。
我躺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面,像是脊梁都被别人抽了出来,瘫软得像一滩烂泥。
我心里太难受,那股酸楚真的没有忍住,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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