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把我喊醒了,我从床上坐起来看表,还是早上八点多。
“陈彬,叔叔一清早人就不见了,医院里满世界都找不到人!”
我草草穿了衣服跟王炎两人跑到医院,我发现老妈很平静的在收拾东西,我问她:
“爸究竟去哪里了?”
我妈道:
“肯定是自己坐车回家了!你爸是个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你让他待在医院里等死,那是他的脾性?”
我去医院结账,然后给王炎和龚智都打了电话道谢,开车跟老妈两人回乡里,一到家,果然看到老爸蹲在门槛边上破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给家里多编几个竹筐。
中国式农村,街头巷尾最可怕的就是满天飞的流言。
我老爸的身体状况在乡亲们的口口相传中是越来越玄乎,刚开始有人讲:
“老陈头那是完了,医院里都不给治了,最多半年光景那肯定就要敲鼓吹锁啦!”
后来半年这个数字越来越减少,到后面基本就判定我老爸过不了这个年。
然后从我爸就延伸到了我这边,七大姑,八大姨的就议论:
“你瞅瞅,别人都说陈家的彬彬挣了多少多少钱,现在你们看到了,真挣了钱老陈头是这个动静?死也不会在家里等死啊……”
反正回来也就三天光景吧,风垭山我们陈家的事儿传得家喻户晓,但是另一方面,乡里乡亲的也有善意。
比如这些天我家里车水马龙,都是邻里来看望老头子的,他们拎的都是土特产,鸡蛋我家里收了好几百只了,公鸡母鸡收了几十只了,还有腊肉香肠也是不计其数。
我这几天足不出户,就待在家里给老妈打下手做饭,磨了三四天,我的情绪终于渐渐的开始稳定,我发现我妈比我稳定得更快一些。
我一直觉得我父母的感情真的是让我这一辈子羡慕的,我父亲身体出问题,我妈的第一反应是晕死过去。
然而,她恢复和接受得很快,我觉得很吃惊,可能这就是我们父亲这一辈人的坚韧吧?
他们可以说苦了一辈子,我妈妈这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我们这个小县城,一辈子的磨难,他们经历得多了,所以就算天塌下来了,砸在了自己的家里面,他们也能很快的接受。
但是我不能接受啊,我不能让老爸这样等死啊,这种感觉我越来越强烈,所以我最后决定给周小双打个电话。
我把情况跟周小双讲了一下,周小双跟我讲:
“你爸爸这种思想绝对不行!还有,你们那个小县城的医生能懂多少?那不是扯淡吗?人命大于天,这样,你马上安排二老去上海,我在上海有个同学在复旦大学肿瘤医院,我帮你联系……”
周小双毕竟见多识广,人家的背景出身在关键时候简直就是定海神针,他一番安排,让我心里一下就有了目标了。
我跟周小双讲:
“周哥,还有一件事我跟您汇报一下,我父亲这个情况,可能我短期难以回广州和深圳,您这边我可能就没办法及时跟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