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难堪争吵,两人几乎都是眼睁睁看着深夜至天明,没有睡着。
余莺儿很早起身,她没有急着去翊坤宫,吩咐苏木做了些吃食送过去,自己则倦态坐于榻上。
“拿纸笔墨来。”
她轻按宣纸,一笔一画写下一手娟秀的小楷。行笔稳快,不曾犹豫,仿若她的字迹本该如此。
“哥哥:
此前托哥哥请嫂嫂演一出戏,只为调走卫临。当时含糊不清,为何要此人入府,是不想哥哥起疑,而时至今日,哥哥定然已经知晓妹妹用意。
哥哥浴血沙场,征战半生,又何曾想过,苦苦拿下的平叛大捷,西北大雪山上的马麝,会尽数用在我身,断送妹妹一生。
皇家难容。妹妹忧思难眠,支离病倒,唯恐年家大祸。请哥哥收敛锋芒,不要让妹妹日夜挂心。
此秘密,予妹锥心之痛,妹妹强颜欢笑,屈辱自处,只为保全年家,不让皇上发觉。
而近来,他似乎已觉察妹妹异状,极其忌惮提防,妹妹心神不宁才病于床榻,担惊受怕,恐年家走上历来多少功臣兔死狗烹的死路。皇家耳目众多,防不胜防,恐难与哥哥再通消息。哥哥万望不要将大逆不道之言送与翊坤宫。
宫中,唯有昭贵妃,可信。
若有异动,妹妹会如今日一般,托她遣人从永和宫递出消息。
还望哥哥谨记,万事以年家为上,忍耐,才得善终。”
一封看似劝诫,实则字字陈说痛苦的信。以年羹尧爱妹之心,劝导必然一字听不进去,只会火上浇油,勃然大怒。
年世兰当初想调走卫临,千载难逢的时机,她自然顺势而为。
卫临将消息一早传回,年羹尧在得知欢宜香与他妹妹当年小产真相时,当场拍断了案台,提起佩刀就要冲出去,面目狰狞,似要活剐了罪魁祸首一般。
而后卫临自然要假借年世兰一番思量的苦口婆心之名,先将其安抚住了。如若在年羹尧动怒那时便直接煽风点火,引动他的愤恨,年羹尧清醒之余自然会察觉前后矛盾的相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