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领航者号出现在三体母星的上空时，章北海下令唤醒了所有陷入冬眠的船员，并将舷窗调整为了观测模式。

从舰船上看去，所有人就仿佛飘荡在太空中，从远处静静的端详着这颗绚烂的星球。

即使隔着数千公里，领航者号的众人也能从这颗星球上感到它所孕育出的生命共同散发出的同一情绪——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三体人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犹如二百年前，末日之战时的章北海等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水滴时的场景。

“各位，铭记此刻，铭记此时，这将会是人类的第一次反攻，而也是我们为之一生存在的意义。”

章北海站在台前，他的声音并不显得慷慨激昂，而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一种审判生死的平静。

台下，众人不语，他们的眼神在这黑暗宇宙的淬炼下，早已失去了人性，而剩下的那部分，只有复仇的执念。

如果说，曾经这些人还尚存一丝人类的感性，那么现在，他们便是由绝对的理性来支配其行动。

而完成这一转变，章北海和褚岩二人只用了短短半小时。

在史强和刘畅二人离开后，整个舰队的内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章北海迅速成为了整个舰队的独裁者。

这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环境使然，当然，褚岩则是促成这一现象的最大助燃剂，他从始至终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剥离舰队成员的独立思维，迫使他们按照命令行事。

章北海一开始对此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和褚岩反目成仇。

但事实却证明了，褚岩是对的。

逃离出地球的人类已不再是人类，对人联而言，过多的决策者只会让其走向毁灭。

至少在章北海死亡之前，人联应该是一个独裁者的社会，是一个以复仇为纽带捆绑住所有人的政体。

而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章北海很快也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至于褚岩为什么不自己成为独裁者，按照他的话来说，想要保证独裁者的权利绝对牢固，那么最有可能造反夺权的他，绝对不能反对独裁。

不为其它，只为剩余的人还能保留最后的绝对理性。

“我们曾经因为一时的心软而犯下了大错，使家园被毁，族人流离失所，而如今，我们已不再彷徨，不再天真，既然无法参透这宇宙的真理，那便全部杀之，非我族人，皆可为刀下亡魂，愿人类繁荣昌盛，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覆盖了整艘舰船，仿佛在其面前，整个宇宙都显得那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