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毛狐狸忽然冲了出来撕咬着张乡绅,试图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但下一刻,张乡绅用力的伸出手抓着狐狸的脑袋摔在地上,接着,他捂着被撕咬的伤口,一脚狠狠的踩在了白毛狐狸的肚子上。
“小畜生,找死!”
白狐狸凄惨的叫了一声,没了动静。
李神婆急道:“你就这样对他动了手,到时候他失踪了,别人来找他,发现他的死不对劲怎么办?”
张乡绅心情差到了极点,他冷着脸瞥了眼男孩与白狐,地上蔓延的血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人的,还是野兽的。
原来动物的血也与人类的血一般,都是温热的红色。
张乡绅脑子里的阴冷想法越来越清晰明了,他说:“百槐县频繁遭灾,一定是因为有邪物作祟。”
李神婆:“但你很清楚百槐县并没有这种东西。”
“没有的话,那就创造一个好了。”张乡绅冷冷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两个将死之物上,“这个邪祟,就是狐妖。”
血肉模糊的男孩眼睫轻颤一下,干净明澈的一双眼渐渐的失了神采,在陷入灰败的最后一刻,他的眸子里落入了小狐狸的白色身影。
张乡绅一手拎起孩子的尸体,另一手想要扯出男孩抱着的东西,没想到他死了后抱着东西也是用了十分的力气,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东西扯了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染血的果子滚落在地,或许到了第二天早上便会被山里的野兽分食干净。
之后,他与狐狸的尸体被利器割开,又被冰冷的针线重组,最终成了人不人,兽不兽的扭曲模样。
以至于当这种不符合人类常理的存在出现时,没有人会敢上前仔细查看这具诡异的尸体是否有什么不对。
苏家父母从张乡绅那里得了一笔“善款”,便又笑着回去照顾剩下来的孩子了,就像是他在临死之前还抱着的那一包果子,也无人在意。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狐妖的传说出现了。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狐妖的报复也出现了。
于是,为了平息祂的怒火,狐妖又成了狐仙,人们由一开始的唾弃,变为了对祂的讨好供奉。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荒唐而滑稽。
当年张乡绅说是要帮穷苦的苏家夫妻下葬孩子,其实那具如同拼图一般的尸体只是被扔进了这口古井,又被石板封了起来,永远都不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在长久的岁月之中,他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那些人口中的狐仙,但他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就像是被扔在枯井里的那具尸体,他也并不在意,更甚至是觉得丑陋,连把它捞出来的想法也没有。
而如今,这具丑陋的尸骸已经被清洗干净,好好的摆放在了床上,尸骸的旁边放着香烛与纸钱,大概是有人打算之后还要好好的祭拜祭拜。
门外涌进来的风越来越大,紧闭的窗户刹那间被风撞开,屋子里的风铃聒噪的闹出要天翻地覆一般的动静,喧闹的空气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他的身体太消瘦,宽大的红白相间的衣袍被风鼓吹得猎猎作响,白发在风中肆意,如同野蛮生长的月光,笼罩了年轻男人即将倾泻而出的破碎。
年轻的男人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听到了循声而来的女孩的脚步声,他眼眸轻眨,迟钝的转过身,神色懵懂,眼眸空洞,脆弱宛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