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风习习，别有一番风味。

书记带着大家走在宽阔的空地上，这场面像极了去调研的时候。

书记说，“道南的发展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期，你们要想办法，要赶紧找出适合到那发展的新道路，新的经济增长极。”

众人在一旁纷纷点头，然后沉思。

书记一边说一边看着远处的高山，“这几年发展特别快，这几十年取得的经济成就也特别大，但我慢慢的发现，道南已经失去了很多自然本该有的东西，现在回过头再看，其实我们原本就可以不那样发展的。当然或许有很多人会找借口说，在道南的那个年代什么之类的，我说这句话也许是马后炮，但从现在看来，道南之前走的这些路，确实让道南发展起来了，但也带来了很多问题，把所有老百姓都绑到了一条船上。”

书记说这儿的时候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其他人回去吧，我带小王、大伟走一走。

省领导们都知道书记唯独信任这两个人，基本上去哪都要带着，所以他们也并不意外，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书记带着王成和大伟继续往前走，“小王，你这个人就是太爱惜羽毛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和大伟不一样，大伟胆子比较大，可能也是因为他一直跟着我的原因，这段时间大伟跟你在一起后也变得爱惜羽毛了，你能说说你为什么形成这种性格吗？”

“其实像我们这种家里没有背景的人来说，爱惜羽毛是我们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式，我看到太多那种没有背景，然后喜欢在领导面前跑来跑去的干部，表面上似乎很受领导欢迎，喜欢实际里领导并不欣赏他们，而且出了什么事总是第一时间找他们顶雷，更何况，这种行为本来就很容易出事，我认为他们是不理智的。”

书记点点头，示意王成继续说，大伟只在一边听的认真。

王成看了看大伟，想了想，便继续说下去了：“书记，您说，每个人都有当官的梦，要说考公务员，绝大部分人都想着以后当什么官？从事什么职业？都知道当官舒服，都知道当官受人尊重，都知道当官拥有很多的社会资源。包括现在就算到学校，官僚主义那一套都很顺行，有的时候我看到一些官威十足的不合时宜的场景，总会觉得慎得慌。”

“以前小时候老师问我们想干啥？我们说想当科学家，想当警察，想当老师，但现在你再去问，有相当一部分人会说我想当官。我周围有一些小公务员的家庭，就恨不得自己儿子走这条路，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当过官，想要自己儿子当官来体验体验这种感觉，而且他们也知道当官看起来很舒服，但他们又不知道内核。换言之，只是半桶水。”

“像我们这种在省内的中高层干部，毕竟还是少数，我们体会过了当官的辛酸，体会过了当官的艰辛，当然也体会到了当官的好处，所有人围着你转，要啥有啥！所有人捧着你，没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不好听的话，在网上，或许有人敢喷你，在现实中绝对没有人敢喷的，因为他们害怕前脚喷后脚就把他送进去。这种感觉好吗？从虚荣心上讲，确实好；但从实际上来讲，其实很不好，会把一个人的心性磨傲、甚至磨坏。”

书记听得很认真，他看着王成的眼神充满了真诚，他知道王成此刻说的话也都是真诚的。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从事这一行吗？”

王成笑着回答，“如果有其他更好的机会，那肯定愿意啊，我们这个社会最根本的为什么年轻人喜欢考编的原因？是因为其他行业都太不规范了，有些规则的执行力度不强，就拿一个欠薪来说，远的不说，说近的，每年寒暑假有多少大学生去兼职拿不到钱而去找仲裁？但压根就没有什么效果！可以这样说，很多部门不作为，甚至看人下菜，他们偏离了自己职责的主业。”

“比如说有些单位的人对自己职责所在的事是一点都不上心，但对溜须拍马请客吃饭却信手拈来。有的时候有人说优秀人都在体制内，这句话有点绝对，评价优秀的标准是什么呢？难道是有编制？难道是考试能力强？难道是会玩权术？我觉得都不是评价人的优秀的标准，应该回到人格品德、综合素养这些方面，抛开这些去谈优秀，那都只不过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那种期望罢了，喜欢编制的，觉得考了编制优秀，喜欢钱的，觉得赚了钱的优秀。但不管干嘛，都不应该抛开这些。”

“我不觉得我有多优秀，我只觉得我遇到了两位好领导：一位叶书记，一位是您；遇到了一个好兄弟、大伟。你们给了我很多机会，你要非说我自己多优秀，我并不觉得。如果当了官就等于优秀的话，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贪官呢？为什么老百姓一边又要喊着“无X不贪”这个比较夸张的成语呢？”

“那这个社会本身就是很多矛盾的，包括我们自己说的话也有很多矛盾，我们每个人都是双标，默默双标的人。”

“哎呀，这一次和你聊完天之后，又觉得你的思想更深刻了，难怪大伟这么喜欢跟你在一起玩耍，我这么大年纪了但仍然认为和你聊天能够有点感悟，你很不错。你这个级别能够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是真诚的，我也知道这是你心里话，有你这样的领导干部不容易。”

但大伟说了一句话，大伟说：“成哥这个人特别不错，哪怕开会，也不讲官话套话，都是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奈何有人就骂他不会做官，骂他不应该这样，但这些骂他的人吧，当面对一些说官话的不公平的情况时，该又开始责怪那些说官话的人，总之，这个社会是魔幻的，我倒认为有个别人的麻烦就是自找的。”

王成没有说话，他只苦笑了几句。

“可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吧。”书记补充了一句，这会儿三个人就像是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