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黎推着箱子走进来,瞥瞥程浪:“你确定要我当着他的面讲?”
徐翘摇头,用赶客的眼神看向程浪:“小程总?”
程浪看了眼朱黎手里的箱子,明白了。
徐翘买最近的机票回国,就意味着在飞机上度过除夕,朱黎是来陪她过年的。
他松了口气,点点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
把朱黎迎进门后,徐翘抱住她呜哩哇哩好一通发泄,发泄完了,嘴里彩虹屁吹得满天飞:“男人如衣服,闺蜜如手足!朱家的女人太飒了!”
“哎,不过你家里真没意见啊?除夕抛下长辈陪我过年,你那哥哥爸爸伯伯别是把我骂成红颜祸水了吧!”
“你看小朱总像是处理不好这种问题的人吗?陪他们吃了个早午饭过来的,长辈该拜访的提前拜访了,小辈的礼物红包也都到位了,一切好说。”朱黎摊手,“除夕年年有,你这锦鲤一辈子难得遭那么一次两次难,说什么也得以你为重不是?我有种预感,今天陪你过年,来年我肯定大发。”
徐翘一边笑一边跟她推推搡搡,嘴里骂她见钱眼开。
“那我们晚上怎么过啊?”徐翘笑完后问。
“失恋算个屁,没有什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流汗解决不了的……”
徐翘震惊地躲远了看她:“你不会要带我去找那个吧?”
“哪个?”朱黎一挑眉。
“就‘嘎嘎嘎’的那个啊。”
朱黎思索着缓缓眨了眨眼:“哦,你想的话,姐姐带你走个南闯个北,探索一下风月人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说的是火锅。”
“……”徐翘呵呵一笑,“我说的也是火锅啊,笋干老鸭煲嘛!”
——
等郁金傍晚忙完工作,三人在火锅店会和。
郁金定居意大利后,鲜少正式过除夕,这日子出差,原本倒也没什么伤感的,只是三个中国女人凑到一家中式火锅店,感受到店里的年味,多多少少勾起些情绪。
比起一般餐厅,火锅店的气氛相对热闹一些,大厅里时不时飘来几句中文,会听到诸如“压岁钱”“正月初一”“走亲戚”这样的字眼。
考虑到徐翘的境况,郁金和朱黎自动屏蔽了这些话,都绝口未提家人,当然,也没聊起程浪这个扫兴的男人,全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子,窗外就是伦敦的夜景,车水马龙,流光涌动。
酒过三巡,可能是酒精的催动关系,徐翘话多起来,在朱黎说到“一会儿要不要放烟花啊我请客”的时候,突然接了一句:“我今天本来答应了他妈妈,要去他家吃饭的。”
朱黎和郁金像被摁下死亡按钮,悄悄对视一眼。
虽然分手了,但对于程浪的隐疾,徐翘还是牢牢守好了秘密,所以朱黎和郁金始终不知道两人矛盾的根源在哪,只是看她这么伤心,又说受了骗,自然而然地站在她这边。
“嗐,都分手了,这种答应过的事当然不作数啦,难道你还特意陪着他去假恩爱,安抚他家人啊?这么委曲求全像话吗?”朱黎拿手肘轻轻一撞郁金。
郁金接话:“是啊,翘,处理好这些事是他的责任,你就不用操心了。”
“哎哟,我不是替他操心啦,只是觉得他妈妈对我挺好的,之前还给我拉票,有点对不住人家空欢喜一场……”
虽然现在看来,或许这份好里,也有把她当成自家儿子救命药的成分。
“得了,我对你不好吗?以后我也给你拉票。”朱黎给她倒了杯酒,正要说“来来来一口干”,余光忽然瞥见隔壁一个女人妖妖娆娆地在隔壁桌坐下,朝这边看了一眼。
朱黎感觉到这一眼的不对劲时,徐翘也似有所觉地望了过去。
这一望,她微微一愣。
她记得这个人。是前些天在程浪母校坐观光车时遇见的,跟司机提出要搭车,还给程浪抛媚眼的那位。
而此刻女人眼底饶有兴致的探究神色,带着让人非常不适的针对感。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
徐翘直觉这个女人跟程浪有复杂的关联。上回应该并不是他们的初遇。
但程浪没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底细,眼下盲目主动出击,可能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
于是徐翘只是面带疑问地看着对方,没有多余的动作。
朱黎和郁金明显感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后,擦出了的火花。
但她们不知内情,同样不好随便插手。
终于,几秒钟的对视后,对方率先拿起服务生刚倒上的酒,起身走了过来,笑着用中文道:“你好,我们见过的,我记得你,你是程先生的女朋友。”
这仿佛掐着嗓子在说话的感觉,让朱黎起了点鸡皮疙瘩。
什么路数,好嗲。
徐翘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液,拿着酒杯站起来,暂时没有否认这个身份,点点头道:“你好。”
然后等着对方的下文。
她这高贵冷艳,过分沉得住气的模样,显然让对方有些错愕。
毕竟换作一般女人,这时候可能就得不光彩地跳着脚质问她意欲何为了。
“我来敬个酒。”对方在短暂的僵硬过后举了举酒杯,话略显干巴。
徐翘笑着把高脚杯往回收了收:“想给我敬酒的人很多,不知这位小姐以什么身份来敬我。”
对方思考片刻,笑着道:“以过去,敬现在?”
徐翘的脸色冷了下来。
朱黎瞠目。
以过去敬现在?卧槽这是程浪前女友吗?
还没来得及看见徐翘反击,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服务生一句“先生您几位”,下一瞬,眼前一道黑影晃过。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上前拎起这女人的衣领,使了狠力掐着人一把死死摁在座椅上。
“啊——!”
酒杯摔落,桌椅翻倒,四面众人惊呼。
徐翘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江放匆匆赶来拉人:“程浪,你疯了!”
程浪手上力道不减反增,双眼血红地俯视着手下的人,额角青筋暴起。
这么多年的折磨,直到刚刚,看到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站在徐翘面前,他想他可能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