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间接表白吗?
苏好用她聪慧的大脑以及刚巧不错的英文水平理解了一下歌词大意,思索着眨了眨眼。
徐冽点到为止地关上了窗,像是暗示把这一页翻过去。
但苏好还难受着,不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这心里就过不去。
她偏过头继续追问:“那你说不跟成绩倒数的女生谈恋爱,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
“……你要是怕被老班发现,可以低调点偷偷来啊。”
徐冽也不知该气该笑:“我怕老师干什么,我怕你考不上大学。”
笑话,这真是苏好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看不起谁呢?”苏好气得肝疼,“你以为我心里真没数?瞎操心什么,信不信我下回就考个正数给你看看?”
“那就等你考出来再说。”徐冽比了个划分的手势,特意跟她解释清楚,“正数的意思是,班级排名二十五以上,不包括二十五。”
“……”
严格,这个人真的很严格。
要不是他给她做了整整三本笔记,她又要怀疑他在故意找茬。
苏好摇了摇头。
愚蠢的人类,他根本不知道,他同桌初中时候成绩多么辉煌。
当然,好汉不提当年勇,她承认她高一荒废了一年文化课学业,除了高二把英语单科重新补了起来,其他科目暂时还拿不出手,但是——只花一个学期就复健了英语的她,难道还复健不了数理化?
这世界上,只有她苏好不想做的事,没有她苏好做不到的事。
苏好叹息一声,撑着腮往他面前一杵:“等我考到正数,你就没话说了是吧?”
南中是重点高中,对一个专业过硬的美术生来讲,文化课成绩能在校内达到平均水平以上确实已经差不多了。
徐冽点点头:“静候苏姐佳音。”
*
复健数理化绝非一日之功,开工之前,苏好决定先把气出掉。
十分钟后,苏好坐在轮椅上,被徐冽推出教室。
她抬头看了看走廊外的天空,总觉得这红彤彤的夕阳充满了讽刺,仿佛预示着七老八十的她终将像此刻这样,在某个宁静的傍晚因为年迈走不动道,被她的老伴,呸,护工推出房间看晚霞。
刚好广播站换了歌,到了经典老歌环节,唱起了“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苏好看了眼手里揣着的举报信。
她该用什么姿势杀去办公楼,才能展现应有的意气风发和帅气逼人。
徐冽光看她后脑勺都看出了她的惆怅,低头说:“给我,我去送。”
“我不,”苏好的眼神杠中带倔,“我苏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举报就要亲力亲为,从写信到送信,缺一步都不叫实名叫嚣。”
徐冽眉梢一挑,点点头,继续推着轮椅往前去,推到天桥上,忽然听见苏好感慨:“其实跳广场舞也不错。”
“……”
“我突然有点理解上次车站那些老太了,跳广场舞是腿脚灵便的证明,是活力四射的象征,跳广场舞的就是比坐轮椅的有优越感。”
“……”
沉默片刻后,徐冽点了点头:“我说你有天会理解。”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苏好心情复杂地穿过天桥,巧了,在尽头处跟温安妮来了个狭路相逢。
陪在温安妮身边的那个女生正在义愤填膺地骂:“太过分了,你也是不小心撞到她,怎么就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欺负人,把你手弄成这样。”
温安妮刚要说什么,看到徐冽推着苏好迎面走来,捋下袖管的动作一顿,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动作间,手肘那一块红沥沥的破皮准确无误地暴露在了苏好和徐冽的视线里。
苏好坐直身板,朝后打了个手势。
徐冽停了下来。
温安妮走到两人跟前,叫了一声:“徐冽哥哥。”然后低头歉意地看着苏好,“姐姐,操场上的事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是跑得没力气了才没绕开你……你脚还好吧?那个哥哥把你抱走以后,我本来想赶紧来找你,但是摔了一下有点晕……”她指指自己的手肘,再次给那块破皮一个高亮镜头,“所以先去处理了一下伤口。”
“哦,是这样。我脚倒没什么事,就是暂时不能下地了,闲得慌,”苏好支着肘,晃了晃手里的信,“所以去找你们集训队老师聊聊天。”
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举报信”三个字,温安妮愣了愣,她旁边的女生立马骂起来:“安妮就是不小心撞到你,去扶你的时候还被你推了一把,摔破了手肘,现在道歉也跟你道了,你还想怎样,你们南中人别太过分!”
苏好啧啧摇头。
物理学得好就是牛逼,撞她的时候力气大得牛顿都害怕,被她推了下胳膊,就哎哟一声顺着地心引力摔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