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好神魂不在,随便应了一声。
“我刚听说篮球场出事了,冽哥人没事吧?”他指指手机,“他不回我消息。”
“没事。”苏好还沉浸在头重脚轻的眩晕感里,懒得多说,可答完以后又想起不对劲。
徐冽身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她见多了男生打架,知道淤青刚起来是什么样子。那些淤青时日已久,不是最近留下的。
可开学初闯进学校的三个混混战斗力还不如雨巷里那些武校生,又不至于叫徐冽受伤。
苏好忽然记起周末深夜,她问徐冽哪懂来那么多干架的技巧。
他说挨打挨多就知道了。
她当时还嗤之以鼻。可现在仔细想想,他要不是真挨过打,留下过伤痕,当初杜康怎么会大张旗鼓地给他买云南白药。
而且,她今天亲眼看见过徐冽防守的架势,他确实非常擅长接招,懂得怎样利用人体的某些关节和姿势去规避伤害。
都说要真正学会打架,得先学会挨打。
徐冽好像是个很擅长挨打的人。
脑袋里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苏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拿食指轻轻叩了下桌子,对隔壁说:“施同学。”
施嘉彦把脑袋压低,耳朵凑过来。
“徐冽身上有很多旧伤,你知不知道?”
施嘉彦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苏好皱皱眉:“别废话,我看到了。”
施嘉彦一愣。
他是雨巷那事的间接见证人,也知道徐冽事后在苏好家留到深夜才离开,现在听苏好这么一讲,自然而然联想到两人关系已经非同寻常。
又记起他冽哥今天被陈星风挑衅,估计心里非常不爽,施嘉彦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用心良苦地出卖徐冽一把。
他咳嗽一声,掩着嘴小声说:“他之前休学以后在美国的破酒吧打工,经常被客人拳打脚踢,灌酒之类的。”
第一句话信息量就这么大,苏好怔了怔,难以置信地压低声确认:“休学去美国打工?”
“嗯,他家破产了。”
苏好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可他姐姐不是很厉害吗?”
“厉害的是他姐夫。而且他姐夫是在他家破产以后才跟他姐姐发展起来,刚开始姐夫也没来得及顾上冽哥,冽哥流落到美国躲债,上个月才被找回来。”
为了避免被附近的人听到,施嘉彦咬字很轻,导致苏好需要联系上下文才能听清楚。
她皱皱眉:“现在债还清了吗?”
“他姐夫给还清了。”
“那他怎么还四处打工?”
“你知道?”施嘉彦一愣。
“当然,他在我家做家教。”
施嘉彦心说难怪两人关系与日俱进,这下出卖得更加安心:“他打工是为了攒钱还他姐夫。他姐夫还没跟他姐结婚,只是男女朋友而已。你想啊,他欠他姐夫的人情,要是他自己不还,最后会由谁还?”
“他姐?”
“对啊,那如果他现在心安理得拿了这些钱,是不是有种把他姐卖掉的感觉?以后他姐嫁过去,从一开始在经济上就是负债,就会低人一等。那不成了人家常说的‘扶弟魔’?”
苏好想了想,挺有道理。
“那他爸妈呢?不管他?”
“这个……”施嘉彦有点为难,“这个涉及到豪门秘辛,我就不好说太多了,他家里关系挺复杂的。”
苏好不说话了,撑着额角半天没缓过神来。
施嘉彦觉得时机不错,赶紧进一步渲染气氛:“唉,冽哥真的好可怜,压力太大了,太需要一个心疼他的人了。”
“……”
*
苏好心不在焉地神游了一节课,脑海里全是徐冽那些惨兮兮的故事,间或插进来教室里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文铭李貌陈星风都没来上地理课,下课之后,苗妙过来问苏好去不去食堂吃饭。
苏好不太有胃口,让苗妙自己去吧,独自站在多媒体楼外等徐冽。
结果等了半天没见到他人影,拉了个生物班的人问,才知道徐冽压根没来上课。
苏好体育课之后没机会进教室,手机不在身上,只能先回教学楼。
一到教室,见里面空无一人。徐冽的课桌上放着她给的生理盐水和碘伏棉球,两样都没拆封。
不在教室又没去上课,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气没消?药也不用,真不叫人省心。
苏好有点烦躁,推开课桌上那摞杂物和课本,翻开桌盖找手机,想给徐冽打电话。
越急躁的时候越找不到东西。这是个永恒的真理。
苏好半天找不着手机,正骂骂咧咧,忽然听到一道男声从后门传来:“又找什么?”
她抬起头看过去。
徐冽倚着后门站在那里,已经换了干净的衬衣裤子,看上去精神体面,估计是见惯她在堆得毫无章法的杂物里埋头苦找的样子,他用了一个不太客气的“又”字。
除了心情似乎依然有些低气压,他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大碍。
苏好松了口气,翻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像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徐冽明白过来什么,扬了扬眉,嘴角一勾:“找我?这么急。”
“……”
“谁找你?你在我课桌里?”苏好觑他一眼,“我闲得无聊,要玩手机!”
徐冽也不知信没信,叹了口气:“开震动没?”
“开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徐冽拿手机拨通了苏好的号码。
嗡嗡的震动声很快从课桌上传来。
“哪儿呢?”苏好左看右看。
徐冽分辨了下声源位置,走过去把她摞在课桌上的一本书抽出来翻开。
手机跃然眼前。
与此同时,来电显示的备注也跳了出来——男朋友(//▽//)。
“……?”苏好的手滞在半空,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徐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