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自己主动登录了账号,转发了翟缨的微博。
[@Kaleido方觉夏: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逃生的大门。(下期合影请带上我)]
他是第一个转发微博的圈内人,事前甚至没有告诉翟缨。在他之后,裴听颂也转发了方觉夏的微博。
[@Kaleido裴听颂:还有我,顺便反驳右边,最可怕的是右边的“心算式暴力破解”//@Kaleido方觉夏: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逃生的大门。(下期合影请带上我)]
发现微博被转发之后,翟缨立刻给方觉夏发来微信,说他明明可以不参与进来的。
方觉夏只回了一句有必要。
在他们之后,逃生全剧组都转发了翟缨的微博,一个接一个排队似的,最后连编剧许其琛都出现。
[@许其琛:开心,原来你们心目中最可怕的不是我啊。]
一场节目退出论就这样不攻自破,《逃出生天》节目组的团魂也被许多人称赞。
队友知道这件事,还开玩笑说方觉夏越来越像裴听颂。
但裴听颂知道,方觉夏做这件事,应该还有别的考量,毕竟他不是冲动的人。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娱乐圈里天天都有吃不完的瓜,爆不完的料,只是方觉夏没有想到,这次竟然落到自家队友贺子炎的头上。爆出消息的当天,正好是贺子炎从剧组杀青回北京的时候。
他们正在餐厅庆祝贺子炎杀青,吃得开开心心,程羌出去接了个电话,所有人才知道网上的事。
网络谣传贺子炎的家世,从匿名区到实名区,辗转流传,来源已经不可考。爆料声称他的母亲是贪污赃款的公务人员,在公安系统,所以他之前网友才扒不出他的身世,都是因为背后有人的关系。
爆料说得有鼻子有脸,说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小时候很是叛逆,打架闹事,甚至因为家人关系不合而辍学,离家出走,辗转反复最后来到了娱乐圈。
字里行间不断地强调贺子炎有污点的家世,说得含糊,又捕风捉影,买的水军也放大贪污这一点,掀起舆论的恶意。
“这都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毫无根据。”路远看了气得摔筷子,“这种连一张图都没有的东西都有人信,只要说一句我认识谁谁谁的朋友,是不是就可以爆料了?”
裴听颂看了新闻,想想也是可笑,“嘴皮子一张,什么都有人信。”
方觉夏却觉得对方用心歹毒,早不造谣晚不造谣,偏偏在贺子炎杀青之后爆出来。
凌一气到不行,“该不会又是Astar吧。”
之前的泄曲事件,加上几次三番的矛盾,Astar是他们最忌惮的对象。
和Astar有旧仇的方觉夏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时间点很蹊跷。子炎最近的热度高,但最高的时候应该是官宣参演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没有放出谣言,也没有在剧要开播的时候趁宣传热度放出,而是故意等到剧拍完才放出谣言……”
说着,他看向贺子炎,“我能够想到的目的,大概就是将演员污名化,毕竟这次造谣的说法也很敏感特殊,很容易出圈,还很有可能会让不知真相的网友跟风抵制。真的到了那地步,如果片方为了保剧,可能会换掉子炎,但舆论依旧会大大伤害电视剧的收视,如果保子炎,基本上剧也会废掉。”
裴听颂点头,“一旦罪名真的成立,无路怎样,都是演员和剧方两败俱伤。所以要说造谣的源头,照我看,估计是和剧方有竞争关系的资本。”
这一番分析,听的让人胆寒。
程羌的脑子飞快转着,手里联系了圈子里几个靠谱的公关,可他又觉得挺难受,为了莫须有到这种地步的谣言,他们竟然都要动用公关手段。
饭桌上,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贺子炎此刻却突然笑了一下,“这手段是真狠。”
他说的没错,的确狠。方觉夏心想,贪污这样的事并不是普通网友可以查清楚真相的,这种事件的敏感性为网络谣言提供了太多方便,查不清楚的,便推在敏感二字之上。
加上之前很多人对贺子炎的身世好奇,他从不提及父母,又经历过很多事,之前神秘,现在身后的大背景“母亲”倒牌,一切大曝于天下,也很符合逻辑。这些巧合套用在这个造谣者的剧本里也格外适用。
事实上,成员也并不知道贺子炎的家庭,他们虽然关系亲密,但也为彼此留足了边界。人人都有保有秘密的权利,不过问有时候更是一种关心。
只是到了这时候,方觉夏又忍不住想,无论贺子炎究竟是哪种家庭环境,除非像裴听颂这样的出身,他几乎想不到可以和平处理这种谣言的可能。
因为只是单纯说出自己的家庭,再牵扯出父母家人,也会有不相信的人。
“不过这件事,他们也算是百密一疏了。”
贺子炎突然间开口,令众人都有些疑惑。
方觉夏抬头看他,只见他拿起杯子仰头喝了口酒,然后十分坦荡地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有办法澄清。”
他说得这样肯定,反倒叫方觉夏更奇怪了。虽然他不清楚贺子炎的家庭,但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少也能感觉到贺子炎亲情淡漠,或许他和自己一样,又或许他和裴听颂一样,和家人几乎没了往来。
方觉夏忍不住说,“子炎,你先等等,如果澄清的话你家里的人……”
“我没有家里人。”贺子炎笑着说,“我是孤儿。”
这句话,让包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队友闭口不谈家庭的事,说他们没有暗自猜想那是不可能的,但谁都没有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他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没有家人帮他选择,不是亲情淡漠,是真的没有家人。
大抵是有相似之处,父母早亡的江淼看着他,神情复杂。
凌一忍不住开口,“火哥,那你以前……”
贺子炎脸色轻松如常,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太相关的事,“我以前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其实就是孤儿院啦。我有记忆以来就在那里,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只有福利院的阿姨和院长。其实一开始还是很好的,我们还能在福利院里上学,有年轻的志愿者支教,有人领养也可以走,但我舍不得院长,一直没有走。”
“后来院长病了,福利院资金周转不过来,就倒了,我那时候十四岁,被一户人家领养走了,但是因为那户人家的父亲经常打我,我就跑了。”
方觉夏没法想象他当时的生活,无父无母,赖以生存的福利院消失,又遭受养父的虐待,最后不得不逃走,早早地就独自一人生活。
路远坐在贺子炎的身边,他的手抓住贺子炎的肩膀,却没有说话。
贺子炎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缓慢地划着圈,眼睛垂着,但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后来,我去偷偷打工,餐厅、酒吧做了很多工作,喜欢音乐所以每天挣钱攒钱,买想买的乐器,有时候我能连着一星期在酒吧唱歌,一唱一晚上。”
说完他抬头笑了笑,“时间太久了,你现在让我回想一下,好多事儿还真想不起来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方觉夏心里有些发酸,一向插科打诨的贺子炎原来也会这样笑。
“都过去了。”程羌想到当初挖他进公司的时候,贺子炎没问是不是能出道,只是问他,公司会安排上声乐和编曲的课程吗?
程羌说会,他就来了。
“对啊,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们别担心。”贺子炎挑了挑眉,“幸好我当时因为舍不得,一直留着福利院的证。这些都可以作为澄清的证明。是,他们拿准了澄清难这一点来整我,就是觉得不管我什么家庭,只要没背景,都很难从这烂摊子里摘出去,不过也真是不好意思。”
贺子炎微笑,“我还真就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