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霞光乍起,山顶上的雾霭渐渐消散。
整个灵鹫山洒满了柔和的金光,远处看不清的风景,此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这个时节的灵鹫山,层峦叠翠,姹紫嫣红,徐徐的清风吹来,令所有人心神荡漾。
苏棠负起手,遥望了天梯一眼,对琳琅道,“还有半个时辰,辰时的梆子就要敲响了,新生第一次入学,迟到可不是什么美事,随我一道走吧。”
琳琅微微颔首。
接着转头对冷菱和季婉蓉道,“下学了,我就回宫找你们。”然后带着侍女香纭踏上了天梯。
冷菱和季婉蓉目送了片刻,就回到了马车上。各自的侍女香草和倾葵也和来时一样,坐在车头,倾葵驾马。
准备起程时,香草说,“娘娘,骊歌公主的车驾来了。”
冷菱帘也未掀,语气半分感情都没有,“不用理她,咱们直接走就是。”
听罢,倾葵勒马掉头,两辆车驾交错而过。
待车驾停好,骊歌气冲冲下了车,盯着渐渐远去的车驾,一张小脸气得发紫。
她咬着后槽牙道,“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小姑子,哼,宁愿搭理琳琅那样一个没娘的贱种,也不愿搭理我,看下学后,我怎么跟皇兄和母后告状!”
一旁的侍女孟玲焦急提醒,“公主殿下,咱们得快一点了,就快要迟到了。”
骊歌旋风一样转过身来,指着车夫和侍女两人愤然道,“迟到还不是你们的错,驾个马车慢腾腾的像只蜗牛,落后皇嫂那么远!什么烂车技!明天你还是不要当车夫了,回马厩去喂马吧!”
车夫是个十八岁的内侍,名叫张晏,原本就是在皇家御马苑里的马厩里喂马,因为长了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被骊歌一眼相中,带回了自己宫里做着车夫。
每日出宫游玩,或是上下学,必带着这个车夫。
一年多了,张晏兢兢业业,从没让马车出过一次事故。
车夫是干净轻松的活,可伺候人却是非常心累,尤其是伺候这样阴晴不定脾气又坏的主子,他早就想回去做老本行了。
宁愿伺候马,也不愿再伺候人。
当下佯作委屈状跪下,“奴才遵命。”
骊歌又哼哼气了半晌,才拉着侍女孟玲登上了高耸入云的天梯。
车上,季婉蓉笑盈盈地看得冷菱发毛。
冷菱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你和骊歌绝对有事!快说说,到底她做了什么,令你这么讨厌?”
冷菱翻了个白眼,这一世还没发生的事,是能说的吗?
但看季婉蓉问不到什么不罢休的模样,想了想说道,“她啊,就是个被宠坏了孩子,我看不惯她所有的一切。”
季婉蓉听了一脸嫌弃,“嘁,你这说的,等于什么都没说啊!”
冷菱立时转移了话题道,“你送琳琅那么富有定州特色的衣裳,其实是有一层想保护她的意思吧?”
“是想告诉国子监的学生,琳琅是你的人,欺负的时候该掂量掂量,是不是?”
季婉蓉的确是有这么个意思,但这意思自己说出来和别人领悟了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么明显吗?”季婉蓉黑曜石般的眼睛亮得透出光来,捂脸道,“我没想到琳琅今日就穿了呢。”
“琳琅是个聪明人,定是猜到了你的意思。”冷菱道。
季婉蓉笑,“哎,你也别光说我,你亲自来送,故意叫那些师生看见,不也存了护着琳琅的意思吗?”
冷菱微微颔首,默认了季婉蓉说的话。
她就是想要苏棠看在她的面子上,对琳琅照拂一二。
能来国子监读书的世家贵族子,几乎都是存了致仕夙愿,是要在以后的官场里争夺一席之地的。
所以大家虽是同窗,但也是竞争者。
世家贵族不乏攀附权贵歧视弱小的无能之辈,这些人或许有点真才实学,但贱猾喜走捷径的本性使得自己心甘情愿成为某些权贵的走狗。
冷菱记得,这里头一半的男子都存了当骊歌夫婿的心思,本朝也没有当了驸马便不能做官之说,反倒还会因为驸马的身份获得较好的官职,是以这些人成天像个花孔雀似的围在骊歌身边,唯命是从。
骊歌但凡看谁不顺眼,谁就会招致这些暗慕者暗里的欺负侮辱。
冷菱有担心过琳琅会被这些人欺负。
但没有办法不送她去,这一世她虽然重生也知晓事情的先机,但好像改变不了既定事情的走向。
假如琳琅仍然要被送去和亲呢?
她不成长,真嫁去了越国,结局只能和上一世一样,死得凄惨。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改变事情的结局。
车驾行到岔路口时,冷菱掀开帘子提醒倾葵,“倾葵,不回宫,我们去郊外的庄子,香草识得路,让她给你指路。”
两人齐齐回应:“是,娘娘。”
季婉蓉听到这话,顿时像活过来了似的,坐直了对冷菱兴匆匆道,“去郊外庄子做什么?”
“骑马。”冷菱微微一笑,吐出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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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圣上报备了吗?要是没报备,咱们就这么去了,回宫会不会挨罚啊?”季婉蓉兴奋之余,不忘担忧这件事。
“你要是实在害怕,我让倾葵送你回去,我自个儿去庄子。”
季婉容立时抓住冷菱的衣袖,瘪嘴撒娇道,“皇后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此处是山道,郊野空旷,路上人烟稀少,不到半个时辰,郊外的庄子到了。
冷家大娘子薛睿芬听到动静,便抱着孩子冷渊出来迎接。
薛睿芬是昨日亥时收到冷菱第二天要到庄子的消息,一开始她并不相信冷菱能这样随意出宫,但这会儿看到冷菱是真来了,一颗心便放回了肚里。
这庄子其实就是冷家的养马场。
冷菱自幼和庶姐冷绯,哥哥冷枫每隔几日就会来这里骑马。
自从嫁给赵策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看到嫂子和侄儿,冷菱高兴地迎了上去,将冷枫抱在怀里,对薛睿芬亲切地喊了声:“大嫂。”
季婉蓉听到冷菱对她的称呼,很快意会这是冷家大娘子,也忙喊道,“大娘子好。”
薛睿芬不认识她,笑了笑,问冷菱,“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