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就说送医院,阿岩非拦着不让送,现在想送卫生院都送不成。”
郑青青瞟了眼床上,又瞅了眼封严实的窗户,埋怨道:“他倒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留下个烂摊子让她们一家子收拾,害得她妈也跟着忙前忙后。
等人家养好伤,再把误会说开,她妈的病情估计会变得更糟糕。
“别再唠叨了,唠叨得我头痛。”
“照顾这么多天,反复发烧,反复昏迷,再不好起来,铁定烧成个大傻子。”
郑妈急得满头汗,听不得女儿咒儿子,“快去再打盆热水,帮着给你弟弟擦身体发汗降温,再把那半瓶白酒拿过来,一并给你弟用。”
郑青青长着张娃娃脸,翻起眼皮也不招人厌,却遭了郑妈恨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屋外狂风呼啸,瓦片纷飞,郑青青暗幸家里搬到新楼房,住在二楼比一楼强,一楼已经要用沙土挡倒灌河水。
也不知道这台风什么时候能过去。
有郑妈悉心照顾,躺在床上的“郑梁”慢慢开始退烧,只是到了夜里又开始反复发烧,折腾几天,到了17号下午,台风绕弯走了。
茂名却处于断水断电断联状态,火车站塌陷一半,汽车站门头也被吹跑,有支援救灾的解放牌汽车,拉来一车车橙子、甘蔗解渴物资。
经过烈日猛晒,车上橙子已经开始发烂霉变。
火车沿途经过海边,远远就能看见海面漂浮着的大量木头、木家具、死猪、死鸡鸭等家畜,吹断的芭蕉树还冒着白汁,横断的桉树阻挡一条条救援道路。
绿皮火车晚点到达茂名,虞晚背着装了干粮和药物的防水包下了火车,看到面目全非的小城,不由庆幸没带虫虫,选择将他留在穗城郭家。
踩着瓦片枯枝走出站台,虞晚找了个清理道路的女同志问路,“同志,请问一下901水泥厂往哪边走?”
被问路的女同志,热得口干舌燥,扯下腰上捆住的半截甘蔗解渴,“是寻人吗?水泥厂离这还远着呢,在北边,得走十几里路。”
“那边山泥倾泻,房屋倒塌严重,过河的乌坡桥被冲垮,河道也全是淤泥,你现在要去也去不了。”
虞晚急问:“没有别的路吗?”
“没有,就那一条。”
女同志看她着急,呸掉甘蔗渣说:“你是要寻人吧?要不先去医院找找?万一里面有你要找的人,你也省得白跑一趟。”
想想也有道理,虞晚跟女同志道了声谢,问了医院方向,先去医院找人。
医院有大量滞停人口,还有受伤的百余名伤者,虞晚挨着挨着一个个找,找遍了都没找到那天的一男一女。
再想起那天在雨中听到的话,那个叫阿岩的人,不让送医院,前几天又有特级台风,这会儿说不准还被困在家里。
虞晚热得满头汗,喝了两口水解渴,将长发全部盘在脑海,又把遮阳帽扣严实了些继续赶路,从医院到901水泥厂的路更加难走。
一路上遇到许多救援民兵,还有不少互相搀扶往医院走的老百姓。
台风天后,天上不见一丝云彩,阳光异常猛烈。
十几公里路,走了不到一半,虞晚已经累得走不动路,双手因不停搬抬挡路大树,磨出大大小小的水泡。
带的两个水壶,也快要喝空,她想坐下来休息一会,时间又快到下午五点,不赶紧走到水泥厂,等到天黑不仅不安全,还容易走错路。
看到落单的女同志,有救援民兵过来劝她,“同志,别往前走了,前面路还没通,天马上要黑了,你跟我们去那边搭建帐篷落脚,要赶路也得等到明天再走。”
虞晚看了下腕表时间,短暂考虑后,跟着民兵同志去了临时搭建帐篷落脚点。
落脚点有近百人,大部分都是附近各地来支援救灾的民兵队。
还有不少被找到的受伤居民。
围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互帮互助,搭帐篷的搭帐篷,捡柴火的捡柴火,背了过百斤物资来的民兵,挨着挨着给大家分发甘蔗和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