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叫你表姐,那你叫我表姑?”
乔珍珍嘿嘿笑了声,眼珠子转到张蔷身上,想明天放半天假,怎么让她请客饱吃一顿。
张蔷比乔珍珍大一岁零几个月,一个是56年6月生的,一个是57年11月。
年龄虽大,辈分却矮了一截。
“表姑?想得美,啃你的窝头吧。”
“我叫你姐,你说我乱攀关系,叫你表姐,你又不答应,真是难伺候。”
乔珍珍喝了一口刺嗓子的杂粮粥,半低着脑袋,鬼祟地凑到张蔷耳朵边小声嘀咕,“你不认我是亲戚,我又给你洗了好几回衣服,明天放假,你请我吃一顿饭,就算还回来。”
张蔷斜她一眼,也不想欠乔珍珍的人情,“行吧,一码事归一码事。”
“就这么说定,明天你起早些,我带你出去逛逛,西宁真有许多能逛的好地方。”
“天寒地冻,能逛什么?”
张蔷嘴上说着不想去,脸上却是一副欲问欲打听的神色。
她在西宁无亲无友,也就一直不大对盘的乔珍珍能说上几句话。
“能逛的地方多了去了,西宁剧场,人民公园,你去过吗?还有潢光十字路那边的商店,可热闹了。”乔珍珍乱吹一通,她其实也没去过,都是去马婶子家干活蹭饭听来的。
“真有那么热闹?”
“热不热闹,明天跟我去逛逛不就知道了?放假你不出去,留在团里不练功反倒招人眼。”
“行吧。”张蔷想想也是,把吃不下的杂粮窝头分给乔珍珍。
乔珍珍也不客气,接过窝头大口大口地啃吃,心里清楚自己跟张蔷比不了,每天供应的两顿饭不多吃,晚上饿得喝热水充饥都没有。
张蔷的父亲是张国斌的大哥张国栋,张国栋是京市城南近郊海子镇上的供销社主任。
有个当供销社主任的爸,张蔷从小没吃过半点苦,平时在家洗衣服做饭什么的,是样样都不会,也从没沾过手。
她长相秀美,因家里条件好,三分五官,硬被打扮成了五分,尤其是说笑间,若隐若现的一对酒窝,让她整个人灵气不少。
张蔷才到西宁话剧文工团的时候,一副娇小姐气派,让好多人瞧不惯。
进团早的,被西北的肃风吹刮地脸上掉皮皴裂,没了以前的好模样。
空降兵张蔷的出现,一下成了众人嫉妒传小话的对象。
要不是有同是京市来的乔珍珍出头,还不知道要遭多少明里暗里的排挤。
乔珍珍肯帮张蔷是打了算盘的,知道她家里条件好,送上门捞好处的机会,能不主动巴结吗?
团里越有人为难张蔷,越瞧不惯她,就越显得她是一场及时雨。
说来说去,什么事都没有吃饱饭重要。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天阴沉沉地一个劲儿地刮风。
前脚才出了文工团大门,后脚拐弯去了相隔不远的西宁部队。
张蔷跟在乔珍珍后面,问她:“怎么往那边走?那边是部队。”
乔珍珍走在前面帮她挡风,“先去办点事,等我探视完我哥,我们再去逛。”
“你哥也在这边部队?”张蔷听说过乔家的热闹,原本只知道乔珍珍的大哥被关了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西宁当兵。
不过猜也能猜出些名堂,一定是沈家帮的忙。
“我拿你当自家亲戚才说的,京市那边你别露口风。”
“我才懒得管你哥的事。”张蔷扯了下挡脸的围巾,催她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