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程素梅在翻阅文件纸的时候,手指头颤抖得有些厉害,轻松就能翻开的文件纸,她却用了四五次才翻篇。
阮倾城心里酸溜溜的,她偏头望着别处,竟有些想哭。
良久,她才听见程素梅说:“只剩下三个还活着的啊?”
阮倾城说:“沈劲松当年就死了,那个叫做骆野的人八年前因车祸去世,听说死得很惨,身体都被撞成了两截。”
“剩下三人,陆青岸跟骆耀国,如今都被关押在1号监狱里,都已被判处死刑。周成功年纪最大,快七十了,在乡下养老钓鱼,过着悠闲的退休生活。”
说完,阮倾城停下来观察着程素梅的反应。
发现程素梅的眼底早已变得湿润一片,泪水在她眼珠子里打滚,又被她强行憋了回去。
阮倾城感到有些窒息。
这份委屈,程素梅憋了几十年,早就憋病了。
如今可以报仇了,她却畏畏缩缩,都不敢做点什么给自己出口恶气。
阮倾城握住程素梅的手,心疼地说道:“妈,九哥让我告诉你,你想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帮忙打点。”
她暗示程素梅:“骆耀国跟陆青岸已被判处死刑,但文件上并没有明确写出行刑人的身份,跟具体的死刑方式。”
程素梅明白了阮倾城的意思。
她猛地反扣住阮倾城的五指,哑声问道:怎么个死法都可以吗?”
“当然。”
这一刻,程素梅的心中涌出无限恨意来。
她曾告诉阮倾城,她早就对当年的遭遇释然了。
但,刻骨铭心的痛,真的能释然吗?
程素梅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说:“我亲自送他们下黄泉,也可以吗?”
“可以。”阮倾城语气笃定。
“那个姓周的...”程素梅殷殷切切地看着阮倾城,含恨说道:“他那种畜生,不配安享晚年,儿孙环膝。”
“当然,他很快也会得到应得的报应。”阮倾城说:“既然天老爷忙得很,无法让每一个坏事做尽的人得到报应,那就做子女的亲自来。”
“好!好!”程素梅连着说了两个好,她抱住阮倾城,终是泪如雨下。
她这辈子很不幸,嫁给了一个懦弱畏权的男人。
但她也很幸运,拥有一个孝顺勇敢的女儿。
这一刻,丈夫阮正刚带给程素梅的苦难,都被阮倾城抚平。“倾城啊,妈妈从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能手刃那几个畜生,程素梅做梦都要笑醒。
“我也替妈妈开心。”
老实说,听到程素梅说她想要亲自送陆青岸他们下黄泉,阮倾城反倒替她开心。
这样反倒说明程素梅的血性还没完全消失。
一个有血性的女人,才能活出个人样。
...
离开疗养院,阮倾城给君修臣打了个电话,将程素梅的决定通知给他。
君修臣在知道程素梅的诉求后,他说:“让阿姨静候消息,剩下的我会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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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开了一整天的会,君修臣都头昏脑涨了,更不要说金仇明和段宝英他们几人。
阮倾城一个电话打过来,将他们全部解放。
趁这个机会,大伙儿都起身离开会议室跑到外面透气。
君修臣端着咖啡站在他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边看落日余晖,一边跟阮倾城讲电话。
聊完程素梅的事,君修臣还想跟阮倾城聊聊家常,语调懒洋洋地问:“轻轻在做什么?”
早就听惯了轻轻这个称呼。
可当君修臣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入阮倾城耳朵里时,阮倾城心脏竟然一阵酥麻。
啊,真是能让人怀孕的声音啊。
阮倾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默了默小腹,回答君修臣:“我在去悬壶医馆的路上。”
像是心有灵犀,君修臣瞬间明白阮倾城去悬壶医馆的目的。
他说:“张兰英那边查出眉目了?”速度挺快。
“有了。”
阮倾城靠着椅背,心情不错地跟君修臣猜哑谜:“你猜猜,陈望山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难道陈望山不是封擎?
但君修臣还是相信他的第一直觉,他坚信不疑地说:“陈望山就是封擎。”
“陈望山的确是封擎。”先给君修臣吃下一颗定心丸,阮倾城又放出猛料,“不止如此,聂步非、殷谨言都是陈望山。”
“什么?”君修臣吃了一惊,手中咖啡杯晃了下,咖啡液都洒在了皮鞋上。
他踱步走到办公桌前,放下咖啡杯,阔步朝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他一边换鞋子,一边问阮倾城:“这未免太荒谬,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很好奇呢,所以,我正打算亲自去问问。”阮倾城已经能看到悬壶医馆的门牌了。
“九哥,我到了,我们晚点聊。”
“等等!”君修臣及时叫住阮倾城,他说:“你知道了他这么大的秘密,去见他太危险了,等我过去找你。”
“你忙你的。”收购骆氏财团可是大事,“你负责给崽打江山,我得去给崽找外公。”
说罢,阮倾城就挂断了电话。
君修臣直摇头。
他听了阮倾城的话,没翘班去找阮倾城,但还是给陈昂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前往悬壶医馆暗中保护阮倾城。
陈望山此人秘密太多。
就算他是疑似阮倾城生父的人选,君修臣依然不放心他。
因为人心不能赌。
父亲只是一个身份,不是每个父亲都对孩子有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