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屋内黑漆漆的,关了灯后伸手不见五指,一片寂静中,传来了池绪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裴谨修在漆黑的夜里坐了很久,久到逐渐能在黑暗中看清池绪模糊的眉眼。
他缓缓伸手,用手背轻柔地摩挲了一下池绪脸颊。
《豪门之抵死缠绵》里也出现过罗意这样一个角色,书中还花费了不少的笔墨描写罗意惊人的美貌与不俗的气质,说她是个听话、美丽、充满魅惑的玩物。
是张多意一手调教出来的“尤物”。
书里张多意曾几次三番洋洋得意地将罗意当物品一般展示给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他让罗意表演那些龌龊不堪低俗至极的“节目”,以摧毁一个人的人格来满足他淫/邪下流的私欲。
罗意在整本书里都像个空洞的没有灵魂的人偶,唯一的作用或许是教育池绪“认命”。
池绪在原书里并没能像现在这样保送至洛津中学的高中部,在宋嘉良和贺琛的干扰与折磨下,他最后只考上了一个普通高中。
所以他是在和傅赫川婚后才与张多意认识的。
傅赫川强取豪夺,威逼利诱池绪和他在一起,婚后还限制池绪的人生自由,时不时地家暴。池绪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不可能配合,逼急了甚至还会还手。
有一次,池绪在挣扎中用手边的美工刀划伤了傅赫川的脖颈。
伤口很浅,位置却十分敏感,如果再往左偏移一点,傅赫川就会有很大的可能死于大动脉出血。
他们两个之间自然谈不上什么真情,傅赫川视池绪为白月光的廉价替代品,池绪更恨傅赫川恨得要死。
但此刻猝不及防地被池绪伤到,除开对池绪不识好歹,胆敢以下犯上的的愤怒外,傅赫川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微不可觉的失落……与伤心。
他明明已经如此轻视践踏一个人的尊严,竟然还傲慢地渴望着对方能发自内心对他俯首,为他献上真心。
何其可笑。
暴怒中,傅赫川没控制住脾气,扇了池绪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池绪十年后仍耳鸣不止。
扇完巴掌后,他披上衣服就走。
傅赫川怕自己会因为盛怒而失去理智,亲手掐死池绪。
处理好伤口的傅赫川在阳台抽烟,这天,张多意正好带着罗意来傅宅给傅赫川送酒。
看到傅赫川脖颈上的伤口,张多意免不了一阵询问。
管不好枕边人这种事传出去多少有些丢人,但或许是傅赫川内心实在苦闷,又或许是曾一步步地亲眼见证了张多意驯化罗意的过程,傅赫川对张多意说了实话。
之后的事,裴谨修已经不愿意再回忆。
池绪真正的地狱降临了。
一个善良的人总是会有很多软肋,罗意是这样,池绪更是这样。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裴谨修不会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傻子,更不会想到,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谁又能忍心苛责这份宁愿我入地狱的善良。
他于黑暗中安静地注视了许久,仿佛在确定眼前的一切并不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命运是真的改变了。
待心情平复,裴谨修才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洛津市的另一边,遥远而又繁华的西城区。
凌晨一点,大多数普通人都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中,而西城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鎏金九月是一家私密性极好,入会要求也极高的私人会所,老板名姓不详,入会除了丰厚的财力和一定的社会地位外,还需要两名以上的会员引荐。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高准入的严苛条件,鎏金九月上至客户经理下到普通服务员心气都高得很。
他们见惯了太多年入十亿甚至百亿的顾客,见惯了各行各业的财阀巨鳄、达官显贵,以至于那些刚富起来的新秀,外界眼里年入过亿的成功人士,在他们眼里可都不太够看了。
鎏金九月维持着它高傲的格调,对客户划定了严格的三六九等,而值得鎏金九月背后那位神秘至极的老板亲自去接待的不超过十位。
在鎏金九月工作的人里没有人会不好奇这十位富豪究竟是哪十位的,并且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削尖了脑袋地渴望着能有近距离“侍奉”富豪的机会,毕竟这些富豪手里随便漏点钱,也许都够他们这一辈子的奋斗。
刚上任半年的客户经理盛泽西也是这么想的。
除开金钱外,他还有更大的野心,那就是权力!
他为此等待了整整半年,今天,终于让他等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