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明明从未发生过,只是想到了一部分情节碎片都令他如此难受。
裴谨修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文字也可以如此厉害。
松开果茶时,塑料吸管的尖端已经被他咬得满是牙印。
他身旁的池绪刚谦虚完:“高中厉害的人很多啦。名次的事很难说,不过我会尽力的。”
虽然谦虚,但是既不贬低自己,也锋芒毕露,一直都是裴谨修很喜欢的性格。
霍凌宇看池绪时不经意地瞥到了裴谨修手边的果茶,他诧异地心想:这位大佬今天怎么这么童趣,竟然还咬起了吸管。
而且表情也凶得很,看起来比他刚进门时还冷冽。
霍凌宇合理猜测,觉得裴谨修是被他刚才提到的张家给气到了。
想到这里,霍凌宇突然又舒服了不少。
裴谨修虽然外表冷酷严肃,性格沉默寡言,但他本质上也是一个善良的,富有正义感的好人。
相同的三观无疑是他们友谊的基础。
至于张多意,霍凌宇猛地想起小学时和这位太子爷走得极近的两个人。
一个是朱家的朱睿。
小学时朱家就突然破产,家道一落千丈,朱志斌到现在还没从牢里出来呢!
一个是贺家的贺琛。
闻天下鼎盛时期,甚至洛津中学里也有不少人追随潮流,以拥有闻天下大V账号,玩转闻天下论坛引以为傲。
这样一个用户数上亿的大型社交软件,竟然也在一夕之间破产消失了。
这倒霉气不知道能不能传染一下,赶紧把张家也整破产了,省的张多意一天天地搁那儿嘚瑟,好像谁家里没两个钱一样。
霍凌宇正想着,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一起。
啪嗒一声,他脑海里象征智慧的小灯泡亮了!
霍凌宇突然发现,无论是朱家破产还是贺家衰败,都和慎明,和裴家,和裴谨修脱不了干系!
他越想越兴奋,突然向前探了探身体,冲裴池二人勾了手掌,压低声音道:“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嗯……天凉了,该让张家破产了?!”
裴谨修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诧异,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怎么破?”
大哥,我这不是问你吗!
霍凌宇又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裴谨修再厉害也才十五岁而已。
难道这朱家和贺家的破产都只是个美丽的巧合?
他讪讪地坐回了位置上。
霍凌宇当然想不出来该怎么办。张家现在主营酒业,这是从张多意太爷爷时期就有的产业。
当然,那时候的张家不光制酒,黄/赌/毒全沾一个不落,张子苓在这方面倒是有先见之明,在清算之前将自家产业洗得干干净净。
张家的酒不算特殊,但胜在财力雄厚,早期凭借营销造势挤下去了无数的竞品,时至今日,张家酒业早已成了行业标杆,闻名天下,地位超然。
说不定他姐能有点办法。
但霍凌韵最多也就是给张家一点教训,一旦惹怒了张家那群疯狗,以后整个霍家都会被死缠着不放,反而得不偿失。
解决不了的事,只能寄托玄学。
霍凌宇在心里呐喊道:神明在上,哪位都好!这种美丽的巧合能不能再发生一次!!
只要能发生在张家上!!他愿意一辈子不打游戏!
饮品店里做了两个小时,下午,他们去东湖公园里走了走。
霍凌宇和师甜甜都对徐怡的大学生活很感兴趣,因此围在徐怡身边问东问西,话题从日常学习一路跑偏到了洛津大学校内外形形色色的美食。
介于国庆假期有些饭店休息,学校里食堂开得也不如平时多,徐怡答应等他们期中考完试的那个周末,请他们来洛津大学一日游。
越走越馋,晚饭时间因此而提前了一个小时,下午四点,他们就出发前往早在一个月前就订好包间的罗伦酒店。
刚上酒店二楼,被服务员引入蘅园餐厅的铃兰包间后,正对着包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高颧骨、尖下巴、大耳朵的少年搀扶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表情冷硬的男人,这个男人左边的眼睛下有一颗纯黑色的小痣。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衬,下巴过尖,两颊瘦削,容貌妖异的青年。
后面还有七八个人,但表情谄媚,要么姿态卑微地跟在后面不敢逾越,要么弯腰弓背地服务在侧,可见核心还是这四个虽年龄不一,但地位崇高的“大人物”。
大耳朵少年正是张多意,他从电梯里出来时,裴谨修他们刚进包间,恰好错开。
张多意撩了一下额前刘海,状似随意,但也充满尊敬地开口道:“傅哥,江哥,还是您二位厉害,一来洛津把我们老爷子都请出山了。您是不知道,老爷子现在可‘宅’了,一年到头都懒得出庄园几次,去年我想来这边过个生日,求了好久老爷子都不肯来陪我呢。”
他口中的“傅哥”“江哥”,正是原书攻傅赫川,傅赫川的助理皆原书里的小三,江泊文。
张多意如此明显地恭维了一番傅赫川,傅赫川当然听得出来,并且十分上道。
他微笑道:“那我以后常来几次,多来陪陪老爷子。”
张子苓被哄得呵呵直笑:“来来去去多麻烦啊,赫川,你也是时候该来洛津发展了。”
傅赫川仍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微笑,尊敬道:“我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我不懂得多,还需要您多指点。”
张子苓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拍了拍傅赫川的手背,笑眯眯道:“好说,好说。我和你父亲也是老交情了。”
就这样,虚虚实实地聊了几句话后,他们走进了铃兰包间隔壁的山茶花包间。
与此同时,正在铃兰包间里看菜单的裴谨修突然抬了下头。
他脑海里,系统刚说完一句:“傅赫川在你隔壁。”
背光而坐的裴谨修缓慢地眨了下眼,他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神色晦暗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