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的时候,江怀越就醒了过来。
屋子里仍是昏暗的,他睁开眼之后,先想到的是今日似乎该轮到他入宫轮值,才欲起身,却忽然感觉到身边还睡了一个人。
思绪有些恍惚,所幸很快意识到,自己昨夜刚刚完婚。
大红的喜服还放在床边,桌上的龙凤烛早已烧到了尽头。他侧过脸,还在熟睡中的相思就靠在他身旁,安静的样子让他想到了昭德宫中那只雪白的猫。
江怀越悄悄侧身,对着她看了很久。
其实屋内光线黯淡,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但他还是极其宁静地注视着相思,仿佛要在这晨曦未露的新婚次日,将过往种种与现今拥有都铭记心间。
她拥着被子动了动,越发往他身上挤了过来。
江怀越轻展臂弯,把相思搂在了身前。
就这样,相思倚在江怀越肩头,又睡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直至窗户已经发白,她才微微睁开眼。
先是看看身边人,见他闭着眼睛,以为还没醒,便饶有兴致地看他的模样。
心里的爱惜之意越发浓郁,相思看了又看,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庞上蜻蜓点水般抿了抿。她还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原本静静躺着的江怀越忽而睁开了眼睛。
相思吓了一跳:"你怎么醒了?!
"嗯…被你吵醒的。"他一副无辜的模样。
她哼了一声,推他的肩膀:"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怎么会吵醒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江怀越瞥了她一眼,悠悠然望着床顶道:"你当然不会发出声音了,忙着亲我,哪里有空出声?"
"你!你怎么好意思?!"她红着脸,扑在江怀越身上,头都不抬起,"嘴唇碰一下就算忙着亲你了?还真是不知羞耻!"
"好,我不知羞耻,那以后我们就相隔一尺,再也别碰对方。"他倨傲说罢,居然想把她从身上拉下去。
"昨夜才成亲,今早就翻脸不认人了?"相思气坏了,使劲抱着他不肯松开,"江怀越!你这薄情寡义的本性到底还是没改过!"
"嗯?那你为何要嫁给我呢?"他一本正经地反问。
相思面红耳赤,据理力争:"我那是,被你美色迷惑,晕头转向!"江怀越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拥着她轻声道:"第一眼就被迷住,直至现在?"
相思趴在他胸口,手指在他锁骨间划来划去:"哼,那你呢,还不是当我在台上唱曲的时候就偷偷盯着了?还装得清高自傲,不拿正眼看我呢!
"……我没有。只是看到你抱着琵琶偷偷哭才留意了一下。"
"那也是留意了!"相思正视着他,板着脸道,"江大人,当初谁端着架子呵斥我滚出去的?现在呢?又是谁昨天晚上亲这亲那的?"
江怀越脸颊发热,争辩道:"今时不同往日,怎么可能初次见面就心生爱慕,那我岂不是太过滥情?
"一见钟情呀,这都不懂?"相思愠恼着推推他,"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以后不要碰我!
他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成竹在胸似的反问:"你忍得住?""……说什么呢你!"相思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反了,她恶狠狠地咬他一口,"江怀越,你不要以为已经拜堂成亲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昨天小公爷跟你说过的话你记住了吗?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拎着行李回南京!"他笑了起来,一下子翻过身去,将她压在下边,一边吻她脸颊,一边含含糊糊地警告:"有我在这里,谁允许你偷偷逃回南京?"
她忍着笑,假意躲避他的亲吻。"你能看得住我?成天忙这忙那
的.……"
"再忙,也一定看住你..
语 声低了下去,是她反过来攫住了他的唇。
拥着一侧身,便又是柔情似水,媚色生香。
寻常女子若是新婚次日清晨,必定要跟着丈夫前去叩拜公婆。相思倒是没有了这件事,赖在江怀越身边,也不准他起床,直至天光完全亮透,才松开了手,让他先起身。
他在屏风另一侧换上了寻常在家的衣衫,月白长袍碧玉簪,一时清隽无双。回到床前,朝她伸出手。"还不肯起来?难道不饿?"
"饿呀。"她扬起脸,"有什么吃的吗?"
"……那你也得先起床洗漱梳妆,就这样懒得不像话吗?"江怀越简直怀疑以往那妆容精致的相思是不是成了婚就完全变样,她却得意地笑了起来:"大人,你是不是心里一慌?"
"我慌什么?
她躲在被子后笑得狡黠:"成亲过后才发现我原来又懒又笨,以前的都是假象。
江怀越无语至极,一把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坐起来,正色道:"休想,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还想骗过我?!你到底笨不笨懒不懒,我难道会看不出?
"好,那你就拭目以待。以后有你伺候的时候……"相思拥着被子,趴在他肩头笑得直 颤。
说归说,她还是仔仔细细换上了襦裙,洗漱完毕对镜梳妆时,他站在一旁审视。
"三天后,我要进宫去。"江怀越看着镜子里的相思,"到时候,你也跟我 去一次,娘娘要见 你。
相思梳发的动作顿滞了一下。"就是荣贵妃吗?"
"嗯,现在是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