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越眼眸寒意一凛,随即又放缓了神色。
他轻轻放下茶杯,取出素白绢帕拭了拭手指:“盛大人,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下官说了,只是出于关切打听了一些事情。”他意态恭敬,语气温和,“而且大人的身份,有些事情可能不方便自己出面去做,若是可以的话,下官愿意替大人奔走效劳。”
“那么交换条件呢?”江怀越叠好素帕,好整以暇地道。
“这个……不需现在就讲,何必如此见外呢?”盛文恺诚恳地道,“以后都是自己人,并非交易,只是互相帮忙而已。”
江怀越唇角一扬,缓缓道:“我可并未答应你什么,盛大人实在无需自作多情。”
盛文恺神色微微一凝,江怀越轻叹一声,起身道:“我还有其他事情,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大人……”盛文恺也随之站起来,双眉微蹙,“您当真不愿听下官劝告?”
他丰姿如玉,负手朝门口走去,忽而又停步侧回脸,道:“替我转告你家主人,不要屡次试探触犯,我不会始终忍耐。”
盛文恺的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努力地笑了笑,朝他躬身行礼。
“江大人,此次未能答应也不碍事,您是特立独行之人,假以时日必能拨开迷雾见真阳,到时候我们再慢慢商议也不迟。”
*
从杏苑茶楼出来后,江怀越登上马车,便吩咐手下去以前那座小院,并派人去城内淡粉楼将相思接出来。
他到了那城南林间农家小院,在院子里房屋内仔细检查了一遍,方才坐在了屋檐下。
阳光浅淡,风过尤寒,木叶尽已脱落。
寂寂小院,时光绵长,江怀越坐在木门前,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好似抛却了所有冗杂俗事,就像一个只知农耕砍柴的少年郎,在清贫的家中等待着心爱的姑娘到来。
在漫长的等待中,他甚至还去了厨房亲自劈了些柴火烧了热水。
并叫手下人去附近买来了一套锅碗筷子。
然后把算不上精致,还有些粗陋俗艳的白底红花的瓷碗洗了一遍。
院门开启的时候,他还在厨房没出来。
有脚步声轻轻靠近,随后传来了带着疑问的笑语:“大人,你在做什么?洗手作羹汤吗?”
江怀越正在冲水,专心致志的,头都没回。相思忍着笑,踱到他身后,凑过去看看那抹的干干净净的案台砧板,以及已经洗好切好的豆腐丝鸡肉丝,更加惊诧了。
“大人!你不会真的要下厨吧?你还会这些?!”
江怀越这才回头瞥了她一眼,道:“美得你,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嗯?什么?大人跟我说过好多话,我怎么知道是哪句呢?”她见他已经冲好了热水,便大着胆子又趴在他肩后。
江怀越拽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字道:“洗手作羹汤。”
“咦,不是你吗?这都已经准备好了,大人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完成了,也好让我开开眼!”
“不行。”
“大人难道只会洗菜切菜,不会下锅?很简单呀,水烧开了扔进去不就好了吗?”她抿着唇,反过来拉着他的手,热心教导着把他拉到灶台前。
江怀越却将她一揽,半是强迫半是哄骗地让相思端起了盛满豆腐丝与鸡丝的盘子,在她耳畔道:“既然如此简单,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你做出的滋味到底怎么样?”
相思跺脚,无奈被他将整个身子揽在怀中,挣脱不了。“大人为什么非要看我下厨呢?”她可怜兮兮地哀告。
他想了想,道:“因为,若是做得好,以后就可以不用厨子了,替我省点钱。”
“……您真有那么穷?!”
她恼怒地想去打他,江怀越却在她肩后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