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身前的温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似乎是站得累了,大部分力量都松懈了去,就这样倚在他身上,时不时怀着尴尬回望一下。
他从未那样期盼过时间快点流逝。然而那对男女欢爱持久,在江怀越的耐性快要被磨灭的时候,终于听到女子压抑着发出的声音,随后,喘息渐渐减缓,一切归于平静。
“我的好儿子,你是要弄死我?”女子含着娇嗔,先前的暴怒已经烟消云散。孙政低声道:“小姨娘,我要是不跟你如此这般,被弄死的是我才是。你这个尤物,真正是要榨干我……”
于是两人又连接说着情爱话语,过了片刻,孙政与她缠绵告别,说道:“我出来太久怕会引起怀疑,明晚等半夜时候,你再来这老地方等我。”
“我可告诉你,别让我孤零零在这吹冷风,还有,老头子最近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察觉了?”女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好衣衫,两人卿卿我我,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小姨娘,你不要害怕,将来这孙家不还是我做主?你的好自然是我知道的。”孙政一边安慰,一边领着她往洞外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这假山洞中归于寂静,唯有外面雨声潺潺,缭乱心境。
他望着前方昏暗,僵硬地推了推还赖在他怀中的相思。她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出声:“啊?”
“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不动?”他压制着情感,抬手就去摘她发髻间的璎珞。
“轻点!”相思倒抽一口冷气,按住了头发。他皱着眉,摸索着,耐着性子地,慢慢慢慢将那繁复的珠玉璎珞从乌发间取下。相思顿觉轻松,转过脸却正对着他,呼吸拂过,声音轻缓。“大人,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了。”
江怀越正低着头将那串璎珞从自己肩头衣衫取下,听了此言只冷冷道:“幸好今日撞到此景,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尚主?”
洞内昏暗,珠玉坠子不知何处勾住了他曳撒上的银丝,江怀越努力了许久也没将之取下,愠怒起来就想用力扯掉。还是相思按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道:“我来。”
他没出声,低着眼睫,看她靠在自己心口前,细心耐心地将珠玉一粒粒拨开,寻找勾住银色的地方。寂静之中,呼吸可闻,几乎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江怀越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心中有一种冲动好似冰雪覆压下的古莲子即将抽芽钻出,那种力量是他从未感知过的心念悸动,一向自律严苛的他竟然快要克制不住。眼前就是温软如此的相思,她娇俏清新妩媚玲珑,像是春暖时节冲破冰封的山间溪流,带着无可比拟的清鲜与灵动,自顾自地在他身前萦绕,诱惑着欢畅着,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他的手紧紧扣住石缝,雨水的寒凉渗进掌心。
闭上眼睛,陷入黑暗,勉强稳住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头忽被一扯,然后就听到她的声音:“好了,大人。”
江怀越缓缓睁开眼睛,正望到那一双黑白分明秋水般的清眸,心头仿佛被丝线牵扯住了。
相思见他沉寂如此,不由又唤了一声:“督公?”
江怀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珠玉璎珞,没再说话,顾自走向假山出口。相思怔了怔,追随其后,他却在临近出口时沉声道:“你先不要出去,我看了周围无人后,再叫你。”
“……好。”
她便等在了幽暗处,江怀越先走了出去,过了片刻之后,才靠近假山低声道:“没人,出来吧。”
她的脸又红了。
此情此景,怎么像刚才那对偷情的男女?
可她怎么敢说,只好小心翼翼地出了洞口。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雨势已经止住了。她已经将珠玉重新围在了发髻后,江怀越肩头那处却明显被勾出了银线。
“大人的曳撒不要紧吗?”她有些担心地问。
江怀越看了看,淡然道:“不碍事,你先回去,我等会再来。”
她点点头,走了几步,又不由回过头去。“大人,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就是……事情完成之后,要怎么谈,都可以……”
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吞吞吐吐,越是这样,江怀越心里就越是忐忑。摸不透她到底会提出怎样的要求,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尔反尔。
“……算数。”他艰难地应承了下来。
相思了然于胸似的笑了笑,随后没再多言,转身走向月洞门处。
江怀越站在原处,看她背影袅娜,不惊尘烟,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