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督公千岁 紫玉轻霜 5694 字 10个月前

“什么?!”他怒从心起,旋即回头向那玉器商人道,“你赶紧去避一避,这畜生一向与我不合,也不知是什么来意。”

胖子连忙将相思强拽向一边,相思不由拼命挣扎,然而那胖子力气极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便将其拖进了厅堂侧室。

高焕整顿衣衫,唇带冷笑地站起身,就见家丁们惶恐不安地从前院瑟瑟退回。

不远处垂花门外,则有一人正朝此处阔步而来。

眉秀若刀,眸寒若冰,神情却是散漫中又带倨傲。乌纱描金冠,狮纹白玉带,一身赤红织金曳撒,自肩至胸前以金线五彩绣出云海滔天,灵蟒怒张。

而紧随身后的姚康则带着一大群番子,皆面相阴冷,穿深褐比甲,白靴尖帽,腰间斜挎乌鞘短刀,飒飒踏踏往厅堂迫近。

高焕在心中咒骂一句,盯着穿蟒袍的年轻人朗声道:“江大人,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兴师动众闯进我家中?带了这一大帮番子过来,外人看到还以为我高某人犯了事要被擒拿!”

江怀越在台阶前略停了停,朝后一回首,便有番子将在前院门口截住的人推上前来。张奉銮狼狈不堪,连官帽都歪斜到一边,满头冷汗,两股战栗。在他身后,高家的两名家丁吓得耸起双肩将头低垂。

江怀越这才背着手慢慢走上台阶:“恰是巧了,我才进高府便看到你手下拖着遍体鳞伤的女子往外去,只问了几句,她便撑不住昏迷了过去。轻烟楼的官妓虽是卑贱之人,却也不至于只因区区小事就被虐打成这般模样。高千户,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犯事?”

高焕牵动嘴角:“她拿刀子捅我也算小事?!要是真追究起来,只怕责打得比现在还厉害十分!再者说……”他打量着江怀越,挑着眉梢,“江大人掌管西厂,所用的刑罚数不胜数,剥皮剔骨梳洗号枷,哪样不让人胆战心惊?现在居然怪罪我下手太狠?我倒是不知道,西厂竟连教坊司的事务都要管揽在内,不觉得手伸得太长?”

“西缉事厂奉旨行事,京城内外上至朝廷命官下至贩夫走卒,哪一人哪一事不能盘查核验?!”江怀越站定在厅堂门口,声寒目厉,忽又侧脸冷冷问道,“张奉銮,听说你又将另一名官妓送到了此处,莫非是受了高千户胁迫?”

张奉銮抖抖索索匍匐在地,连连叩头:“督公,下官、下官当时听闻轻烟楼出了事,就来求千户放人,可千户又说要再找个清白的姑娘来代替……下官职位卑微,实在也是没办法啊……”

高焕脸色发沉,江怀越不经意扬唇一笑,踏进厅堂,正对着高焕道:“千户真是随心所欲惯了,殴打官妓又掠人入府,莫非不知圣上正为京城寻衅斗殴事件增多而大为光火?眼看太后寿诞将至,各国使臣皆来朝贺,若是叫他们见着了听着了不上台面的事情,岂非有辱我朝清明教化的风范?”

“你别小题大做,拿着鸡毛当令箭!”高焕愤恨上前几步,恶声道,“既然要严办,那就随了你的心,让那个大胆肆意的官妓去领上几十杖责,看看到时候是谁哭喊着求饶!”说罢,便向身边家丁怒喊,“去请顺天府尹和礼部的人过来!”

家丁战战兢兢才欲举步,一身煞红蟒袍的江怀越只斜睨一眼,那目光点到即止,却似利刃直刺人心。

家丁顿时魂飞魄散不敢动弹,江怀越已又朝着高焕迫近一步,扬眉道:“有本提督在此,哪里还需要去请他人?”

一言才罢,旋即侧脸向厅堂外的诸番子冷声道:“另有官妓被高千户留在府内,还不去把她找出来?!”

堂外应声如雷,番子们似虎狼般冲来,高焕的手下妄图阻拦却被打得满脸是血,剩余的人吓得如败军残兵退逃到他身周。

高焕气血上冲,猛地将杯子掷得粉碎:“这府邸是圣上所赐,我他娘的看谁敢闯?!”

声如厉枭,怒冲雷霆。

站在江怀越身侧的姚康目光一厉,雪亮的佩刀已然出鞘。

高焕却视若无睹,迫到近前攥紧了江怀越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不就要找个官妓吗?我交还给你便是!但你今天若真让他们闯进去,宫中的惠妃娘娘也不会善罢甘休!”

江怀越还是不愠不怒,唇角隐隐含笑,眼中却没一点温度。

“惠妃?”他似是毫不在意,抬起手,紧扣住高焕的手腕,随后凑近几分,抬眉低笑,“今日本督非但要闯,还要搜查,你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已用力掰开高焕之手,朝着众人横眉厉喝:“给我搜!”

几大档头高声应和,带了众人便冲向各处厅堂卧房。

西厂番子本都是抄家造孽的能手,一时间高府上下混乱不堪,仆役丫鬟纷纷狼狈奔逃。

高焕素来目空一切,如今见这些人比他还要跋扈嚣张,一时间怒火中烧,猛抄起身旁座椅便往江怀越砸去。姚康早有预料,怒喝一声出刀斩下,顿时檀木碎落,高焕还待再冲击向前,已有五六名番子扑涌而上。

他虽拼死反抗,然而毕竟腿上带伤,且单拳难敌众手,徒然挣斗不久,便被众人死死按倒在地。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现在尽管撒野,待万岁知道了这事,我看你怎么收场?!”高焕被按得不能动弹,仍破口大骂,江怀越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喧嚣中顾自背着手,神情淡漠。此时两名番子已从侧室将惊慌失措的相思推搡出来,叫道:“督公,莫非就是这女子?”

他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只点了点头。

相思之前在侧室,对堂中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早就感觉与高焕对峙之人声音熟悉,心中暗自慌张。如今见这站在厅堂匾额下的男子蟒袍玉带,俊颜冷肃,果然就是先前在水榭休息的青年,只是换了华贵装束更显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