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又如何?
也得放。
她苦了太久,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哪怕看着她与一个死去多年人的冥婚,从此孤单后半生,他也得成全,那是她所求。
这么多年的愧疚亏欠,总得做些什么,才敢来面对她。
月娘听他这样问,心下不定,不知他是何意,小心回道,“暂时还没定。”
张睿点点头,半晌不再言语。
“睿哥,你不要迁怒叶家,当年是我隐瞒行踪,我若被发现,那时谁都护不住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月娘猜不透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是当年好懂的少年郎,而是如今的赣北府知府大人。
“我哪里资格迁怒。”张睿自嘲,“我做不到的,他们替我做了,我该谢谢他们的,也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月娘也不需要他的道歉,她止住他,“睿哥,过去了,我们都不年轻了,往后看吧。”
张睿重重呼吸一口,“好,往后看。”
紧了紧拳,他道,“仪式的时候,你告知我一声,我是娘家兄长,得出席的。”
月娘稍稍放下心来,不迁怒叶家就好,看向张睿的眼神很平和,“好。”
跟着过来蹭年夜饭的秦无殇看着两人蹙了眉。
他越发摸不透那些梦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两人也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但与眼下完全不同。
梦里,张睿并没有来赣北府任知府,而是在发现月娘死后,入了空门,做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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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张睿母亲在张府门口以命威胁不许他出家,张睿置之不理,他娘果真撞柱。
他记得梦里他也在人群中看热闹,很是可惜地与身边的随从说了一句,“哎,想看死人没看成,这婆子分明不敢用力,可惜了……”
他搞不清自己为何突然会夜夜入梦,且最开始的一个月,每晚都是一个女人惨死的场景,那个女人的死让他痛苦地发狂,每次醒来都是许久缓不过的心痛感,这令他很焦躁。
被这样的梦折磨了一个月,他终于在梦里看清那人的容貌,竟是那晚在客栈要他夜明珠替她包扎伤口的女人。
于是,他又回到了大胤,想找出症结所在。
随着梦到的事情越多,他越迷惑,梦里叶筱锦大着肚子时,是在京城,可眼下她孩子都生了依旧在赣北府。
孩子,是了,梦里她被萧墨晔的奶娘所害,生下三个孩子,只活了两个。
现实中,她这三个娃都是活的,又是与梦中不同。
不对,说是活的,可大家都只见到了两个,那个孩子大家都不曾见过,莫非……
秦无殇眯眸,他得去看看。
他被这该死的梦缠得夜夜不安稳,他必须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筱锦看着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红色身影,下意识就将老三抱在怀里,“秦无殇,你要做什么?”
“来看看表妹你和孩子。”秦无殇勾唇一笑,伸手就要去抓她怀里的襁褓,他可是趁着萧墨晔和赵韵出去才溜进来的,时间不等人。
叶筱锦瞳孔微缩,抱着孩子险险避开。
眼看秦无殇再出手,她眼底狂怒,恨意顿生,“秦无殇,你敢伤我孩儿一分,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说罢,一把手枪借着怀中襁褓的掩饰,掏了出来,对准秦无殇的眉心。
看着那与梦中吻合的愤怒,秦无殇突地心如刀绞痛的不能自已,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手抚着心脏跪倒在地,这一次心痛的感觉比以往每次入梦都痛。
梦里,她亦是这般浑身卷席着愤怒和滔天的恨意,对着喊道,“秦无殇,你动我孩儿一分,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后面他是如何做的?
该死的,梦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