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你刚不是问情姑姑是谁的人吗?朕现在回答你,她是无情的娘,顾逍身边那个护卫的娘。
便是朕有意放过你,你信任的情姑姑也绝不会让你和外界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何况,朕从未想过放过你。”
皇后如坠冰窟,她记得无情,死在一场刺杀里,顾逍因为她的死,还杀了她娘家一个侄女。
所以,阿情接近她,只是想为女儿报仇。
那么,她对她的一切都是假的,昔日那些柔情,那些蜜语都只为迷惑她,得到她的信任,都只为今日。
所以,她是顾逍的人。
真是可笑啊,人家处心积虑设的圈套,她捧着真心钻了进去。
她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额头渗出的冷汗落在她的眼睛里,刺得她眼睛生疼,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落下,“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求陛下绕过臣妾一回。”
在外人眼中,老三和情姑姑都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些时候,他们的话便是代表她的话,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落到这种众叛亲离的下场。
讽刺的是,她如今唯一能求的竟是将她害到这地步的主使者,“陛下,别让老三对臣妾动手,臣妾活着能为您做得更多。
您气恼臣妾害了戚云薇,想要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留臣妾一命,慢慢折辱岂不是更能让您出气。”
为了活着,她可以放下一切尊严。
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才能报仇。
皇帝冷冷道,“你放心,你那儿子不会突然要你死,避免曹家和你的人起疑,他会让你慢慢病死,他一片‘孝心’,朕何故要拦。
不过,朕会为你报仇的,朕会揭露他们的身世,然后送他们和你母子团聚。”
皇后抬头,见他眼中杀意决然,知道再求情也无用了,她一下瘫靠在床头,腹部和心口都发疼得厉害。
皇帝见她落败如丧家之犬,突然没了兴趣,转身就要离开,便听得皇后道,“陛下,若我的孩子们都没了,您膝下就只有一个顾逍了。
您确定他不恨你吗?旁人不知道,可您心里最清楚,他和他母亲的劫难,有臣妾的原因,但也有您的原因不是吗?
报复了臣妾,他下一个目标是否就……”
“皇上,逍王求见。”赵德宝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好似与曹家事有关。”
皇帝欲走回皇后身边的脚步一顿,再度转身,出了凤仪宫,对付曹家之事不能功亏于溃。
情姑姑望着赵德宝的背影若有所思。
逍王在御书房等皇上的消息,传过来有一会儿了,可赵德宝偏生在皇后挑拨皇上和逍王关系的时候出声,他是想帮逍王吗?
她招了个小太监,让他将皇后刚刚的挑拨之言,以及赵德宝的举动,带给逍王。
小太监得令,忙转身去了。
入殿,见皇后阖眸躺着,屋里有血腥气,她朝皇后身下淡淡扫了眼,小产后会有恶露排出,皇后刚刚气狠了,应是流出来不少。
她没急着去给她更换,她如今的任务是守着皇后,阻断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络,至于照料,只需瞒得过三皇子便可。
不过,三皇子还会来吗?
情姑姑勾唇冷笑。
“你是否很得意,让本宫载在你手里,还对你生了情。”皇后睁眸看她,赤红的眼底是恨意愤怒交加。
情姑姑缓缓摇头,“没什么值得得意的,娘娘处境如何,都不能让奴婢的女儿活过来,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她死前少受点苦。”
“本宫查过你,你很早就进了宫,入宫时分明是处子之身,哪来的女儿?”
“女儿是奴婢在宫外生的……”情姑姑在矮榻上坐下,抿了一口茶,徐徐说着自己从前的事。
末了,她浅浅笑道,“从前奴婢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低贱的人,娘娘先前问奴婢,为何总喜欢去偏殿的那处水池里。
奴婢跟您说,奴婢是江南人,随父母逃荒来的京城,泅水能解奴婢的思乡情,但其实是奴婢觉得自己脏。
可娘娘很享受奴婢在太监那学来的技巧,所以,奴婢觉得你比奴婢更脏,每次事后,奴婢都要去那池子里,将自己上下搓个透彻。
您看,这人还是不能作恶,您本是曹府的嫡出小姐,当年若不毁了逍王的家,至少也能嫁个不错的夫君,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可结果呢,您这十几年,看似光鲜,高贵,实则……”
她笑着摇了摇头,再没说下去,起身去倒了杯茶递给皇后。
皇后确实渴了,可她现在却不敢喝情姑姑备的水。
情姑姑知她顾虑,将茶水放在床榻边上,平声道,“娘娘防不住的,除非您从此不吃不喝,可您能受得住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