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快速垂首,掩去眼中狂怒,她还真是敢想啊,夫妻几十载,他竟不知她有这样的野心,也不知她是这样的蠢笨。
当初皇帝赐婚霓凰和逍王,不就是不想镇国公府站到曹党那边阵营去吗,若他敢提和三皇子结亲,皇帝第一个会先收拾了镇国公府。
他深深吸了口气,“婚事我来想想办法,逍王受伤的事瞒不住,眼下最重要的是霓凰,老夫瞧着她对逍王是上了心的,免得她做出冲动之事,你看看往日里她和谁比较要好,请来府中一起安抚开解开解她。”
老夫人点头,“我晓得了,明日我请念茹来府中一趟,让她劝劝霓凰,她对霓凰一向很好,也懂得她的脾性。”
“行,那就让她在府里住上一两日,好好陪陪霓凰吧。”镇国公依旧是垂着头,用手指按揉着眉心。
先前老妻也时常在他面前念叨着宋念茹的好,说是钱家为了霓凰家破人亡,只剩宋念茹一人,他们该教导霓凰对宋念茹尊敬些,算是回报钱家的恩情。
可她知道钱家母子是被宋念茹害的吗?
镇国公拿下揉着眉心的手,重又看向老夫人,“老夫昨晚梦到钱彪,他说他死得冤枉,他责怪老夫为何还不替他报仇。”
“哪里是不报,这不是没查到刺客吗,怎么能怪到你身上。”老夫人嘟囔道,“这人也是个犟的,去世这么多年了,还托这样的梦给你,早些投胎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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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她是太擅长演戏,要么是真的不知情,镇国公还是倾向于后者,她虽偏帮娘家,但不至于城府深到他试探不出来。
他又说道,“不知最近为何,时常做梦,我还梦到淮安了,淮安跟我哭,说我没有照顾好乐遥,他在地下不能安息。”
老夫人愣了愣,良久,才想起乐逍是淮安给那孩子取的名字,她突然有些惊慌,“你真的梦见过淮安?他,他不能安息?他怎么会……”
提到长子,老夫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淮安他不能安息啊,他从来不入我的梦,我以为他都已经投胎转世了,他不能心有挂念的啊,明日我去跟他说说。”
镇国公心里一切都了然了,这个蠢东西。
但免她坏事,他又哄劝道,“许是因为这些日子霓凰出事,我心神不宁才胡思乱想吧,或许根本就不是淮安入梦,否则他肯定也会入你的梦的……”
老夫人在他的开解下,也渐渐心情平复,认定是国公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淮安入梦,她的淮安最是孝顺,若真能入梦,肯定会来见她这个娘的。
她抿了一口茶,看向今日格外好说话,格外有耐心的镇国公,心思又活泛了,“先前你说要给青云相看亲事,我便留意着,这两日若依来看我,有些时日没见,那孩子气质越发出挑,也是个极为孝顺的,配咱青云倒是极好,你看……”
“青云得事先放一放。”镇国公打断了老夫人的话,他站起身,尽量温和道,“还是霓凰的事更重要,你上心些,我还要回书房处理些事。”
说罢,他大步迈出了屋,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听她多说。
她口中的若依他知道,明远侯的女儿,根本不是掌家主母的料,她自己祸害了儿子,孙女不够,还想要拉孙子入火坑。
明远侯,镇国公从喉咙里恨声哼出这三个字。
若宋念茹早跟明远侯有了勾结,那害死钱彪的事,他是否也参与了?
他定是参与了,按谢酒的说法,宋念茹手里头没什么可用的人,但明远侯手上有,说不得那些刺客就是他的人。
当年他同时痛失淮安和钱彪,忙着他们的后事,明远侯陪着他痛哭,最后一力揽下追查凶手的事,若是他做的,他当然不会查出什么,还会趁机抹除一切痕迹。
等他忙好孩子们的后事,见明远侯那头始终无消息,他自己来查时,再难查到什么,明远侯资质平庸,他没查出凶手,他也不曾怀疑过是他在捣鬼。
可一旦对一个人起了疑心,看什么都可疑,当初淮安受伤,甚至战死会不会也有他的手笔?
淮安没了,淮康不顶事,若青云再不济事,或者娶了他的女儿,镇国公府的兵权和人脉,最有可能落在这个自小跟在他身边的明远侯手里,他是最终得益者。
若真是如此,他要他明远侯府满门倾覆,他的女儿还想嫁入镇国公府。
做他娘的狗梦!
镇国公回到书房,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浑浊老眼里蕴出一点点泪花,他胡乱擦了一把,喊了暗卫进去,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不配在此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