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恭敬应是退了出去,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和莫弃两人在门口探头探脑,谢酒只当不知。
好一会儿,莫弃终是开口,状似为难道,“谢姑娘,您把药喝了吧,主子说了,您要是不喝,我们就得去领鞭子了。”
谢酒浅笑出声,“我不爱喝药,往后别熬了,王爷与你们说笑,你们是他的人,他怎会因我一个外人而罚你们,大可安心。”
她与莫弃他们并不相熟,顾逍不会蠢到拿他的人来要挟她。
何况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会因为她的错而惩罚不相干的人,这话是莫弃为了劝她喝药而编造的谎言。
等第二日见莫弃好端端地站在屋门口时,谢酒便知自己猜对了。
谢酒没喝药的事当晚便传回了顾逍耳中,顾逍只蹙了蹙眉没说什么。
第二日,一天三餐药,谢酒依旧是一口没喝,顾逍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笔搁下,起身欲往外走。
吴嬷嬷带人提着食盒进来,问道,“王爷这是要出去?”
顾逍脚步一顿,想起谢酒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他,问他想干嘛。
他眸色一暗转身返回到书桌前,他想干嘛,他只是一时心慈不忍她被杨家人送出去沦为男人们的玩物,而中药的他也需要一个女人。
他会满足她提出的要求,也会给她足够安稳生活的银钱作为补偿,甚至只要她愿意他能暗地里为她解决了杨家。
先前担心她单纯会被杨家人哄骗爬其他男人的床,他威胁她敢跟别的男人他就杀了她,后来她杀杨家伙计,弄残蔡氏脱离杨家,他就知道自己担心多余。
那他为何要记挂她的伤势,她尚且不知怜惜自己,他何须管那么多,顾逍缓缓坐回椅子上。
他冷心冷肺对自己尚且薄情寡恩,何时竟有余情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吴嬷嬷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吃食拿出来,笑道,“王爷最近辛苦,嬷嬷做了道药膳,您尝尝。”
一个精致的汤盅摆在面前,肉香里夹杂着淡淡的药味,顾逍定了定,而后看向吴嬷嬷,“听说嬷嬷拿了五百两给谢酒作为酬谢。”
吴嬷嬷闻言,脸上表情一僵,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如实将自己去见谢酒的事说了,详细到每句话,“王爷,老奴擅作主张甘愿认罚。
但谢酒是寡妇,若让她缠上王爷,对王爷来说极为不利,老奴只好说是自己的意思,免得她对王爷起不该起的幻想。”
顾逍静静听着,半晌道,“本王的命在嬷嬷眼中只值五百两?”
王爷的命怎是银钱可衡量的,可五百两对一个流犯来说就是天大的数目,吴嬷嬷在心里道,但她一时看不懂顾逍是何意思,试探道,“老奴这就给杨夫人再送些银票去?”
顾逍微微颔首,“从嬷嬷的私房里出吧。”
吴嬷嬷脸色顿变,王爷这是怪她了。
莫离挨罚,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瞒不住,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谢酒是杨家人,杨家是三皇子的人,谁能说准这不是三皇子设的局呢,毕竟那药就是三皇子给王爷下的。
先下药,再让一个寡妇缠上王爷,届时再把王爷和寡妇有染的事挑到陛下面前,甚至让御史弹劾,陛下必定会处罚王爷,以王爷对陛下的怨恨两人关系会更僵。
镇国公府那边知晓此事,也会对王爷有微词,王爷已经够难的了,她原以为王爷是懂她的苦心,知晓事情后才没发落她。
可如今……
吴嬷嬷心头泛苦。
“嬷嬷年纪大了,晚上不好出门,拿来这里本王命人送去。”顾逍神色淡凉。
吴嬷嬷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王爷这是要她将银票送到书房来给他过目。
王爷往日对她敬重,在银钱上也大方,所以她攒了一笔私房,王爷是知道的。
可王爷现在却要她将私房拿给谢酒,吴嬷嬷嘴唇发颤看着眉目寡冷的顾逍,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她拿来一万两,“王爷的命金贵,谢酒救了您,老奴当给更多,但老奴身上只有这些。”
自是不止这些,她终究是不甘心都送给谢酒,她得留给王爷。
“夜深了,嬷嬷早些回院歇息吧。”顾逍扫了眼银票,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