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夜未睡,谢酒却没有丝毫困意,满脑子都是从前的事。
她是谢家养女。
父母去京寻医,在重阳节那日捡到了三岁的她,为她取名谢酒将她带回老家抚养。
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她和弟弟回到京城,试图帮她寻找亲生父母。
亲没寻到,她貌美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
没有强大的家世,却有倾城之姿,对她来说就是祸患。
京城遍地权贵,无数次媒婆上门要纳他为妾,有些不在意脸皮的直接抬着小轿上门。
父亲不舍她给人做妾,但也护她艰难,这才砸了半副身家替她和永宁侯府的四公子定下亲事。
谁料,四公子死了,父亲想退了这门亲事,永宁侯府贪图她的嫁妆,逼着她抱着四公子的牌位嫁进了侯府成了望门寡。
三年后,永宁侯府牵扯到夺嫡事件中被削了爵位,抄家流放,她的那些嫁妆被抄没,人也跟着流放到了玉幽关。
父亲又将剩下的半幅身家拿出一半给了押送他们的官差,这才保她安然到了目的地,而杨家的其余人在流放途中死了大半。
流放困苦,丢掉的不只是人的性命,还有人的尊严。
杨家从一开始看不惯别的女子为了一个馒头跟着官差钻小树林,到为了能在边关安稳过活将她献出去也不过短短几月。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她便想明白了,杨家早已暗地替她寻找买主,那个人不是顾逍也会是别人。
“啊……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惊叫打破了茅草屋的安静。
今日是杨家大儿媳胡氏负责做饭,她一早起床便来了杂物房拿东西,却见本不该在此的谢酒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阴沉似厉鬼索命般的看着她。
胡氏被吓得失声尖叫,满脸不可置信,明明昨晚是她亲自给谢酒换了衣裳,亲眼看着夫君和二叔将人抬出门。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他们一点没察觉。
谢酒压下心中恨意掀被起床,淡笑,“大嫂说的什么话,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胡氏反应过来,谢酒昨晚是被他们迷晕的,她虽不惧谢酒,但万一谢酒这姿色得了贵人的心,那也是有利可图的,忙找补道,“是大嫂睡迷糊了,吓着你了。”
杨家其余人寻声赶来,看到谢酒皆是神情惊诧,却又很快掩去。
谢酒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蔡氏,永宁侯正妻。
杨家老大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
老二夫妇以及他们的嫡子还有杨家嫡女杨馨儿。
谢酒嘴唇微动,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很好,都到齐了。
杨家庶子庶女姨娘包括永宁侯都死在了流放途中,余下了这群黑了心肝的豺狼虎豹。
若不是官差收了父亲的好处对她有所看顾,她也早被他们磋磨死在流放路上。
蔡氏反应最快,呵斥胡氏道,“大清早鬼吼什么,还不快去做饭。”
又将其余人挥退,才看向谢酒,未语泪先流,“娘的酒儿,是娘没用,让你受苦了,可你也知道我们如今无权无势,那阎王点名要你,他们拿着刀剑还带了迷药,娘反抗不得啊。”
她一辈子和永宁侯的那些妖精姨娘们斗,一眼便看出谢酒的身子被破了。
谢酒似笑非笑,“什么阎王,酒儿不明白婆母什么意思。”
蔡氏微愣,眼珠一转便想明白谢酒是不想别人知道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