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问,青茵依旧只哭不语。
萧沛沉沉叹了口气,“既如此,你走吧,但阿茵,你记住,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作恶的人不会猖狂太久。
这是你我兄妹最后一见,皇兄盼你好自为之。”
“皇兄,别赶我走。”
青茵拉住萧沛的手,涕泪横流,“我悔了,早就悔了,我只是不知往后的路要如何走,那些错我又该如何弥补。
驸马作恶,死有余辜,可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还有荣安,她像极了当年的我,可我身为母亲,不能不管她,她被林万芷下了蛊,我早已踩进林万芷的烂泥里,无法脱身了啊,哥哥。”
“那你便什么都别做。”
青芜突然迈步进来,将青茵用力摁跪在地上,“你这人糊涂了一辈子,临了,还要糊涂吗?你就不能让二皇兄心里踏实些吗?”
就不能让他安心离开么?
蠢货,你看不出来,这是最后的告别么,平白浪费时间。
“二皇兄,冲她救下千凝这桩事,只要她往后不再纵容林万芷作恶,从前的那些事我便不同她计较了。”
她坐在青茵刚坐过的位置,巴巴地看着萧沛,“二皇兄,您可有对阿芜说的?”
得知青茵上了太子府,担心她找事,她便急急赶来了,刚刚萧沛的那些话,她其实都听到了。
但自从知道萧沛当年是被下咒后,她对他的恨便散了,得知他被囚禁多年,逃出去后又为了救下惊蛰,自愿回到林万芷身边,她对他只余下满满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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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没早些发现真相,没早些救他出来。
萧沛亦摸了摸她的头,“我家阿芜做得极好,皇兄为你骄傲,只若余生我家阿芜能觅得良人,共伴一生,儿孙绕膝,皇兄会更替你高兴。”
“你还记得啊。”
青芜哽咽了声音。
那年中秋,宫宴结束,他们兄妹四人在二皇兄的带领下,偷了父皇珍藏的好酒,躲在摘星阁饮酒赏月。
当时,他们聊到自己的梦想,她说的便是,希望余生能觅得一良人,不纳妾不寻花问柳,此生唯有她一人,相伴一生,儿孙绕膝。
那一年,她方才十二岁,二皇兄取笑她不知羞,她追着他打了许久,最后让他允诺带她出宫游玩,她才罢休。
一晃,竟是那样久远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多快乐啊。
萧沛含笑点头,“我还记得,你说担心以后的嫂嫂抠门,管得严,要我和皇兄早些给你攒嫁妆。
阿芜,凤阳殿的假山里有个密道,我们给你和青茵攒的东西便在那里头。”
“二哥哥……”青芜终是没忍住,一把抱住萧沛嚎啕大哭。
萧沛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视线却看向了青茵。
青茵亦抬头看着他,眼里再无年少时的嫉妒。
萧沛终是松了口气。
他今日说这些,是为青茵,担心她继续下去会万劫不复,也是想帮着几个孩子们填点助力,哪怕不是助力,也别是阻力。
眼下看来,应是成了。
萧沛如是想,却见趴她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的人儿,突然暴起,一拳拳打在青茵身上。
“都怪你,都怪你,我虽不喜你那别扭的性子,可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我唯一的姐姐。
你做什么非要同自己的妹妹争,你做什么要信那姓宋的花言巧语,你做什么要帮林万芷那个毒妇。
若非你,我们兄妹四人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我也兴许早就嫁人生子了。
你虽生了一双儿女,却不好生教养,你那儿子是我的人杀的,你要寻仇便找我。
可我如今快四十了,若我及笄便成亲,说不得如今已是三四个孩子的母亲,这些都是被你毁的,你说,你又要如何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