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暖暖她们向海边的一排别墅望去,俱是雪白的墙壁,拱形铁门,暗红色的顶,一栋栋复刻着?修建的,一排过去,三十三家。
家家大门紧闭。
“出来个人出来个人,让我看?见一个会英文的,最好会中文儿的,我保证不?会打死他……”
方婷的嘴巴一直不?停,喋喋不?休。
许清月蹙起了眉,问她:“你上一句,说什么?”
方婷偏头?,一脸懵逼:“啥?”
“英文?中文?”
许清月问她:“几栋房子?”
“三十三啊。”
方婷毫不?犹豫地说。
许清月顿时脸色大变,推方婷,“快,跳下去,跳!”
方婷毫无?防备,被推得一肚子撞在栏杆上,“咋了?”
“下去!”
许清月焦急地喊,手去拽童暖暖,另一只手推陈小年?。
“下去就跑,不?要停,自己去警察局,谁也别信!”
三十三,这个数字,她记得太清楚了!
实验室里的办公桌,三十三张。大门外的台阶,三十三阶,迷宫里的“十字”路口有三十三个,“上”字路口三十三个,“回”字通道?,三十三条——这些,全是地图上画得分分明明的。
太多了,太多了……
她该想到的,佣人追捕她们,不?可能只有飞艇,Snake那么大的权势、那么多的金钱,游轮对于他而言,好比小朋友几块钱一个的塑料小汽车,爸爸妈妈心情好,可能从批发市场批发一大堆。
而佣人们,全程用跟不?上游轮速度的飞艇来追击她们,甚至在游轮被黑蛇重创之后,速度比不?上从前时,佣人的飞艇仅仅只是偶尔在游轮很远的地方响几声。
这是典型地猎人将猎物?逼到Snake想让她们去的地方。
Snake篡改游轮路径只是迷糊她和沈清的视线,他真正的目的,是让她们来港口,来这里。
来干什么?
“快啊!”
许清月不?愿意想,只朝汤贝贝喊,扶着?汤贝贝往栏杆上翻。
周洁婕已?经爬上栏杆,往下面看?了一眼。有四五米高,且海岸的水浅,水下有石头?。跳下去,腿伤是注定的。
周洁婕迟疑了,往驾驶舱看?去,女?生们呼喊的下船的楼梯迟迟没有出现。驾驶舱里,沈清的脸色凝重如乌云,手指一直点一直点操控台,却是什么也点不?出来。
操纵杆、操纵按钮完好无?损,都?能用,唯独按了、推了、拨了,属于它?们的反应,通通没有。
像彻底宕机的电脑。
许清月跑进驾驶舱,抓住沈清,“只能跳船,快走。”
沈清回头?,狐疑看?她,在疑惑许清月的好意从哪里来。
许清月没有好意,她只想沈清快点离开驾驶舱,她好取走记录航行路线的芯片。
她抿抿嘴,用非常认真且带有恨意的语气说:“我憎恨纪媛生,纪媛生害怕什么,我便想送她什么。她害怕你,你便要活着?。”
“看?来我们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一致的。”
沈清缓和了声音,也缓和了对许清月的态度。
“这样,等我抓住纪媛生,我放过你。总归沈清变成佣人后,记忆丧失。我和她之间的交易,约等于……”
她冲许清月笑了。
“——无?。”
许清月略带兴奋地扬起笑,重重点头?:“好!”
她推着?沈清出去,将沈清推进女?生群里。
女?生们慌乱地四处乱窜,沿着?走廊和栏杆四面八方地寻找适合跳的地点,她们已?经不?期望楼梯了,只想尽快下去。
许清月推走了沈清,转身便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坐着?轮椅的曾海蝶。曾海蝶也看?见了她。许清月冲上去,推着?她的轮椅往驾驶舱跑去,舱门一关,曾海蝶已?经打开藏在轮椅扶手背面口袋,递出一把锤子。
许清月用前所未有的蛮力,狠狠砸碎了电子屏,五颜六色的线交杂出火花,“嘭”一声将电子屏烧冒了烟。她戴着?绝缘手套,从电线里拉出一块金属板,金属板边缘的接触片光滑,没有被损坏。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用剪子剪断金属板上的金线,掰开,从内里掏出一张拇指指甲壳大小的芯片。
而后把金属板原封不?动地装回去。
她再次抡起锤子,将操控台全部砸了一通,做成愤怒之下无?能狂怒拼命砸东西的现场——因为女?生们打不?开楼梯,气了,砸操控台。
砸完了,锤子还给曾海蝶。她拉开驾驶舱的门,推着?曾海蝶往甲板上走。
沈清在跳下去之前,回头?寻找许清月,人群被她寻遍了,也没有看?见。她心里起疑,正要回去看?一看?,就见许清月推着?曾海蝶跑出来。
“滥好人。”
她“嗤”了一声,纵身往下一跃。
有人带头?跳,女?生们全跳了,连犹豫的周洁婕也跳了。
她们害怕地闭上眼,原以为很快会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或者感受到疼痛。
没有,掉了很久也没有,只有风,哗啦啦地刮着?脸。
然?后,“嘭——”她们砸在一块厚实的玻璃平台上。
那是从船舱的肚子里伸出来的,纯透明的玻璃平台,绕着?游轮围了一圈,宛如海上玻璃栈道?。她们睁开眼便看?见身下的海水清透水绿,鱼群游来游去。
最先砸下的女?生们怔了一下,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掉在玻璃平台上。
“嘭!”
“嘭!”
“嘭!”
紧随而来的落地声惊醒了她们。
她们仓皇抬头?,看?见玻璃平台的边缘有比人高的玻璃围栏,搁在玻璃围栏外面的港口、小镇的主路、路上的受惊的渔民,仿佛远得在天际之外,又和她们近在咫尺。
渔民们震惊地透过玻璃围栏望向她们,似乎被她们的集体跳船吓懵了,俱是愣在原地。
而后,那一排白墙红顶的别墅的拱形铁门打开了,穿着?黑色长裙,系着?雪白蕾丝围裙,头?发挽得一丝不?苟的佣人们,微笑着?,向港口走来。
那些错愕的渔民们在看?见她们时,露出尊敬又疏离的笑容,向她们招呼一声。佣人向他们解释:“她们是Snake先生的客人,今日在这里进行最后一次的晚餐,晚餐结束后,她们即将离开。”
“打扰你们了,抱歉。”
佣人们礼貌地向他们鞠躬。
渔民们纷纷摇手,皆说:“无?妨无?妨。”
Snake先生是他们这里的最富贵的先生,渔民们虽不?知道?先生住在哪里,有人说住在海那边,也有人说就住在小镇上,但渔民们知道?,先生每年?都?会向小镇捐赠高额的金钱,资助小镇上的幼童们上学、扶持贫民,还会以合理的价格采购他们的海鲜,这才导致他们的小镇生活平凡安逸。
只是借用他们的港口一天的时间而已?,不?是大事。
他们终于知道?船上奇怪的女?生们是Snake先生的贵客了,俱是不?好意思地向她们鞠躬道?歉,之前,他们粗鲁地骂过她们。
道?完歉,他们各自散了去。
难得的休息日,他们将去镇中心喝杯啤酒,听听有趣的故事。
佣人们踏上通往港口的栈道?,鱼贯而入。
站在港口的登船点,她们微微抬头?,对女?生们微笑,道?:“欢迎来到先生的晚宴,先生等候已?久。”
“在这里,你们可尽情享受属于你们的晚餐。”
“请进。”
延伸出玻璃平台的船舱肚子缓缓往两旁打开,鲜红的地毯铺泄而出,水晶灯莹亮,精美奢华的宴会餐厅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们面前。